他擁抱嚴徊,安慰他的焦躁忐忑,在他耳邊印下一個溫柔的吻。一切都很好,他們還在彼此身邊。
嚴徊哭到最後也沒了力氣,電視裏春晚已經上演。佟一心餓得受不了,逼迫著嚴徊不許再唧唧歪歪,趕緊準備火鍋。嚴徊不敢磨磨蹭蹭,三下五除二把火鍋攤兒支棱起來。電視裏的春晚小品鬧哄哄,嚴徊呆滯地看著火鍋上揚起的蒸騰熱氣兒,哭太狠了,後遺症就是反應慢半拍。
佟一心覺得這或許是個好時機將過去聊一聊,他試探著開口:“你還數過我飛舊金山多少次嗎?”
“嗯?”嚴徊緩不過來勁兒,呆愣愣地點頭,低落地說,“你差不多每個月都換班來找我。”
佟一心想到過去那段時光,感慨道:“是啊,好像真的去了好多次啊……”
那時候,他每個月一出班表,就立刻去發布訊息,嚐試和同事換班。到舊金山之後,嚴徊會來酒店找他,或者他去嚴徊家,展開為期兩三天的約會。他們的愛情就是由這樣的碎片拚起來,再由無數個視頻電話串聯。那些“想你”、“愛你”、“晚安”都隔著一層屏幕,顯得不太真切。
不過,他們也有見麵長一些的時候,嚴徊放兩個星期的聖誕假時會回國,暑假在開始實習前也會去找佟一心。他們後來真的一起去了馬爾代夫,去過加拿大看班夫綠鬆石一般的湖泊,去過泰國,去了雲南、成都,一直還沒有機會去趟歐洲。
其實每一次見麵都特別特別開心,像是煙花一樣,激烈地綻放。但最初似乎沒人想過——又或許被刻意回避了——煙花盡頭,是如灰燼一般蒼茫的擎空。
“其實你也來找過我很多次啊,”佟一心用大勺給嚴徊舀了一勺魚丸,放到他碗裏,安撫他哭累了的小心靈,“哪有你說的那麼壞。”
嚴徊又想要嚶嚶嚶了,他吹了下魚丸,囁嚅道:“隻有6次……比你少33次。”
怎麼還都數得這麼清楚?佟一心隔著蒸騰的霧氣笑了笑,沒說話,他不想讓氣氛再變得沉重,還是等嚴徊緩過勁兒再說吧。
吃過飯,嚴徊拖著雲裏霧裏的靈魂去刷碗,走出廚房,看到佟一心坐在沙發上拍了拍旁邊,示意他坐下。嚴徊更加得寸進尺,他直接枕到佟一心大腿上,扭頭抱著佟一心的腰,撒嬌似的。
佟一心有一下沒一下地摸他的頭,像是撩一隻小貓,春晚裏又在放一個小品,佟一心隻覺得不知所雲,半個笑點都沒看見。忽然,嚴徊似乎是聲如蚊蠅地說了句什麼,佟一心腿上感覺有細小的震動。
“嗯?你說什麼?”佟一心用遙控器把音量調小了些。
嚴徊悶悶地嘟囔了一句:“我想好好聊聊。”
“好啊,”佟一心真心覺得嚴徊今天好萌,他輕輕撓了下嚴徊的脖子,“從哪聊起呀?”
嚴徊不抬頭看他,攥住他的手刮了刮他的手心,說:“從……你是什麼時候,第一次想和我分開?”他想要將過去的隱患一個個消滅掉,但是前提是他要知道過去的坑到底都在哪裏。
佟一心抿下唇,問:“真的要知道啊?”
“嗯……”嚴徊不敢聽,但不破不立。他在佟一心看不到的地方擺出一個可憐兮兮的表情。
佟一心想了片刻,低聲說:“大概應該是……”
“確定你畢業也不回國的那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