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分開?
佟一心一時間無法回答這樣複雜的問題,他看著嚴徊哭得死裏嘩啦的臉,無緣無故覺得很可愛,開玩笑道:“怎麼突然哭成這樣,看來我寫得還不錯嘛。”
嚴徊哭得更加凶殘,滿臉淚水地說:“我想不明白。”
佟一心像哄小乖一樣,摸他的腦袋哄他:“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再哭眼睛就沒法看了。”
嚴徊抽噎得停不下來:“哭醜了你就不要我了?”
佟一心無奈,看不下去一個大男人坐在地上哭成這樣,撂狠話:“不要了。”
嚴徊一愣,這回答偏離了劇本,他反應了片刻,眼淚又嘩地湧出來:“你隻是愛我的臉!”
佟一心說:“對啊,要不是因為顏控,誰要愛你。”
然後嚴徊又陷入了更深的沉默。
佟一心摸不清他又開始瞎想什麼,也盤腿坐在一旁的地毯上,輕輕地溫柔地摸他的頭。過了一會兒,嚴徊說:“你說你愛我。”他太久沒聽過這個字,乍一見快樂得消化不良,“你愛我!”
他努力不哭:“萬一我不帥了怎麼辦?”
“老了,醜了。”
“萬一……你遇到比我長得好看的,過去這一兩年,有沒有……”
嚴徊說到一半就說不下去。
他定位佟一心的位置,又勸說自己不要這樣做,反反複複。他無數次在最深的夢裏,想到佟一心,想到他和另一個麵容模糊不清的人,特別幸福地生活在一起。醒來以後不知身在何處,刹那間不懂應該為對方的幸福感到快樂,還是為這快樂與自己絲毫無關而難過。
比愛情重要的事其實有很多,自我、理想……但午夜夢回,令人魂牽夢繞的,隻有那一個“他”或“她”罷了。
“沒有,”佟一心知道他想問什麼,拽了把他的耳朵,笑得和暖溫柔,說,“怎麼辦,還沒遇到比你更好看的。”
“你最可愛。”他笑著說,笑著笑著,也有點想哭了。
佟一心握著嚴徊的手,看著他哭花的臉,忽然想,為什麼自己非要愛嚴徊呢?
大抵愛情就是一場兵荒馬亂吧,天時、地利、人和,竟是缺一不可。又像是一次精確的實驗,絲毫不浪漫,連催化劑都必須添加的恰到好處。
感情若真是一杯水,對於一些人來說,一生中經曆一次就足以喝幹飲盡,如果錯過,那麼極有可能在這樣漫長的一生裏,也沒什麼特別的愛恨好生發。
但若仔細思考,他有好到“非你不可”、“無與倫比”的地步嗎?難道當初的矛盾和隔閡,都隻是因為無頭無尾的因果?
大概也不是的。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隻能是他,不過是這樣罷了。
“我一直做得不好。”嚴徊一抽一抽的,眼睛哭得發痛,他攥緊了佟一心的手。
“一直都是你來找我。”
“你來舊金山三十九次,隻等我回來找你最後一次。”
“我也沒有回來,我沒有做到。”
“我是不是真得很對不起你。”
“我不會這樣了,我真的不會了……我是不是真的很差勁。”
嚴徊的不安與歉疚混著愛意濃烈地摻在一起,在白熾燈籠罩的空間,在柔軟的白色的地毯上,佟一心明明白白地告訴嚴徊:“你沒有很差勁。”
他說:“我等來這一次,最重要的是,你在我身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