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紅羽低下頭,努力的平複著心情,使自己不要激動。
複仇,還不到時候!
阮雨宸並不認識這婦人,腳步平緩的走著,目不斜視。
這婦人一身的打扮,十分的華麗。
盤在頭頂的層層烏發上,綴滿了金燦燦的首飾,胸前也掛著各色的珠玉。
身處南方,喜歡打扮雅致的阮雨宸,猛然見了這婦人這種打扮,以為是個賣首飾的。
因為,沒有哪個趙國人,會將各色的珠玉一股腦兒的往身上掛。
坐在婦人身側的單於佳靈,也是同樣的打扮,穿紅著綠,一身珠玉燦爛耀眼。隻不過,單於佳靈是未嫁女,散著發而已。
鳳紅羽眯了下眼,不見正武帝,那皇帝大約還癱瘓在床。
阮雨宸腳步輕移,端端正正地行了一個趙國大禮,“趙國公主永定,拜見北燕國正武皇帝,端敬皇後,星月公主。”
北燕話,阮雨宸說得雖不十分標準,但她吐字清晰,聲音軟綿,聽著讓人十分的舒服。
星月公主單於佳靈撇了下唇角,冷冷的哼了一聲。
蕭燕盯著阮雨宸的目光微凝。
自從阮雨宸走進正殿的那一刻,蕭燕就一直打量著阮雨宸,心中說道,烈王推薦的這個和親公主,還真是個美人兒。不過,姿色蓋過了她的女兒佳靈,就不討人喜歡了。
因為,不僅她驚歎著阮雨宸的姿色,殿中的其他臣子臣婦們,個個都驚訝得小聲的議論起來。
從阮雨宸的姿色,到阮雨宸的舉手投足,到她的一個眼神,到她的聲音,無一不在驚歎,上天的巧奪天工。
究竟是怎樣的一雙手,造就了這樣一個美人兒。
送到這兒來和親,那趙國人都眼瞎了麼?
好吧,也幸好趙國人眼瞎了,便宜了他們北燕人。
有人對坐在蕭燕左側的一位青年男子,說著恭賀的話,“北院王,想不到您福氣不淺,這女子比上回送來的那個北平公主可要強上一百倍。”
北院王淡淡笑過,“一個和親的女人而已,不值一提。”
那人又道,“雖是和親女,但姿色上佳,收進屋裏,也是件讓人十分愉悅的事情。”
北院王又淡淡一笑道,“一個略有姿色的普通女人,跟一筐天天吃的上好的蘋果,有什麼區別?蘋果再好,也隻是蘋果,不吃就會死人嗎?女人再好,也隻是個女人,沒有這個女人,也有另外的女人,哪裏值得慶賀?”
單於佳靈見眾人都在驚歎阮雨宸的姿色,起初還在擔憂著,聽到北院王這麼一副不屑的說辭,她那一直拉下的唇角,又得意地翹起來。
阮雨宸拜下後,鳳紅羽也跟著拜下了。
大殿很大,臣子們細微的聲音,阮雨宸聽不到,但鳳紅羽耳力好,一字不差的聽到了。
鳳昱,居然這麼形容阮雨宸?她隻是一筐可有可無的上好的蘋果?
鳳紅羽抬頭朝鳳昱那兒看去,他正神色平靜地,同身側一個臣子說起了其他的閑話。
鳳昱,他為什麼這麼說呢?
阮雨宸和鳳紅羽一直跪著,跪得阮雨宸的膝蓋發軟,蕭燕才緩緩開口,“起來吧,賜座!”
“謝皇後娘娘。”阮雨宸忍著膝蓋的不適,就著鳳紅羽的手站起身來。
因為跪下得太久,加之在外麵曬太陽曬得太久,阮雨宸的體力早已不支了。
她這麼忽然一起來,眼前頓感一黑,幾乎要暈倒,幸好鳳紅羽的手力大,扶住了她。
“你怎樣?”鳳紅羽忙小聲地問她。
阮雨宸微笑著點了點頭,“沒事,隻是起得猛了些。”
鳳昱此時,正伸手執壺倒酒。
他眼角餘光朝阮雨宸那兒瞥去一眼,她那步子不似剛進來時那般從容,而是微微帶跛,他的眉尖頓時皺起,捏著酒壺的手指,也在微微用力。
阮雨宸被一個侍從領到了蕭燕右側的一張桌邊坐下,同單於佳靈隔得很近,同鳳昱是正對麵。
鳳紅羽坐在她的身側靠後的地方。
阮雨宸不經意的抬眸,正看到一雙似曾相識的眼睛,一個讓她心跳停止的眼神。
她正要看得更仔細些,那人將目光飛快移開了。
他是誰?
她在哪兒見過呢?
鳳紅羽見她一直盯著鳳昱在看,便拉過阮雨宸的手,在她手心寫道,“他是北院王。”
鳳昱!
阮雨宸的身子頓時一僵,長久的思念化作了淚水,湧在眼眶中打起了轉,她眼角泛紅目光直直盯著鳳昱。
她生兒子時被二夫人困在屋裏那麼的無助害怕時,她心中想著的便這個男人,她的相公。
她當時想著,她不到最後一刻,她絕對不能死,她沒有見到他的屍骨她不承認他死了。
今天,她終於見到他了,上天還是厚待她的。
阮雨宸想撲上前抱著他大哭一場,理智告訴她,現在還不能。
鳳紅羽擔心阮雨宸失態,又在她掌心寫道,“他失憶了。”
失憶?
阮雨宸驚得呼吸一窒,偏頭驚愕地看著鳳紅羽。難怪他在她進殿後,他未曾朝她看來一眼。
“失憶?”她用唇型說了兩個字,不敢置信地看著鳳紅羽。
鳳紅羽點了點頭,在她掌心寫道,“所以,你別衝動!”
她懷疑鳳昱沒有失憶,否則,也不會半夜三更跑進阮雨宸的屋子裏,來給阮雨宸蓋被子。
一定有什麼事,使他不敢表露自己。
他不說,她們便裝作不知情好了。
鳳紅羽也不敢告訴阮雨宸實情,怕她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想一個人想了這麼久,一個認為已經死掉的人,又活生生的出現在眼前,阮雨宸不可能不會激動!
阮雨宸想了想目前的處境,輕輕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她輕輕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