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反常必有妖。”慕容墨冷笑,“之前,那正武帝不是一直懷疑大哥嗎?怎麼忽然又鄭重的召見了?隻怕有鬼。”
“大哥,進宮需小心。”鳳紅羽也說道。
“這樣看來,得要仔細部署一番才行。”慕容墨說道。
“我帶幾個可靠的護衛吧。”鳳昱說道。
慕容墨看著他,“你帶再多可靠的護衛也沒有用。你那些護衛的身手,有我的好嗎?”
鳳昱抬眸看他一眼,冷笑,“本王的護衛,雖然比不上王爺的身手,但也是個個忠心。”
鳳紅羽一愣,怎麼說著彎著,話彎彎帶著殺氣了?唉,這兩人,“大哥,他說的不是那個意思。”
“嗯,大哥誤會了。”慕容墨微笑道,“墨的意思是,讓我扮作你的隨從,跟你一起進皇宮。”
鳳昱訝然,“你?”
“大哥怕我添亂?那北燕皇宮的地形,墨了如指掌。”似乎怕鳳昱不相信,他從一旁的書桌上,捏了隻筆,畫起了北燕皇宮的宮苑分布圖。
果然,何處是正武帝的皇宮,何處是議事殿,何處是宮衛們的集合地。
甚至,哪裏有一座宮巷,哪裏有一棵樹,都畫得十分的清晰。
哪條道長,哪條道短,十分的精準,仿佛,他就天天生活在北燕皇宮一樣。
鳳昱淡淡瞥了他一眼,“你在北燕宮裏,設有暗衛?”
慕容墨微笑,“沒有,但是,以前進去過。”那是前世,為了殺單於烈,他親自潛伏進北燕皇宮來,可惜,被狡猾的單於烈發現了他,他沒有成功。他笑道,“怎樣,我能做你的護衛了嗎?”
鳳昱對於慕容墨能掌握北燕皇宮的消息,並沒有太大的意外,而是,驚訝於他一個出身高貴的王爺,居然願意扮作他的護衛。
要知道,慕容墨在趙國的待遇,不亞於皇帝。
他一出生,就享受著尊貴的生活。
慕容墨見鳳昱默然不語,以為仍在嫌棄他,問道,“大哥不願意?”
“隻要王爺不嫌棄,昱沒有什麼願意不願意的。”鳳昱閑閑說道。
慕容墨笑道,“那就好,就這麼定了。”
大家商議一番,鳳昱最後決定,同意慕容墨跟著,另外,再帶上他的護衛衛遠。
他的說法是,人太多,反而會讓正武帝起疑心。
當然,不準鳳紅羽跟去。
送了鳳昱的馬車離開後,鳳紅羽和阮雨宸來後宅看望獨孤傲。
獨孤傲的腿,是為了救出鳳繼業的棺木而受的傷,鳳家兄妹們,都很感激他。因此,阮雨宸派了府裏的幾個仆人,悉心的照顧著。
湯藥,飯菜,挑最好的送往他的屋子。
不過,獨孤傲的脾氣古怪,將那些仆人們全都趕走了。
兩人剛走到獨孤傲住的屋子前,就聽那屋子裏,獨孤傲正高一聲低一聲的痛呼著。
阮雨宸皺眉,歎息說道,“一個大男人能哭成這樣,一定是傷得不輕呀!”
鳳紅羽卻不以為然,扯了下唇角,笑道,“他哪是傷得不輕?他是裝得太像!”
阮雨宸眨眨眼,“裝?他為什麼要裝?”
鳳紅羽笑了笑,“走吧,你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哦?”阮雨宸見鳳紅羽笑得神秘,更加好奇了。
屋子的門未關,有藍布擋風簾子低垂,擋著屋裏屋外的視線。
鳳紅羽沒有馬上挑簾子,而是站在門簾子外,重重地咳嗽了一聲,“獨孤傲,我要進來了啊。”
屋子裏頭,獨孤傲高聲地哼哼著,“是小丫頭啊,進來吧,啊呀,好疼啊,你來看我,真是太好了。想不到,你跟我做對了一輩子,在我臨死時,還會來看我,我真是太感動了,也死而無憾了。嗚嗚——”
哼叫地聲音更響了。
阮雨宸睜大雙眼,“怎麼還哭上了?”
鳳紅羽忍著笑,低聲笑道,“這個獨孤傲呀,可會裝了,他沒有去演戲,真是太可惜了。”
阮雨宸聽得一臉的霧水,明明哭得很悲傷,怎麼是在裝呢?
她挑了簾子,挽著鳳紅羽的胳膊,兩人一起進了屋子。
屋子裏,躺在床上的孤獨傲正半眯著眼,哀嚎著。
那條受傷的腿,纏著厚厚的白色紗布,露了一半在被子外頭。
蒼泠月坐在床頭旁的小凳子上,手裏端著一碗藥,正拿湯勺輕輕地攪著,時不時地吹吹熱氣。
獨孤傲眼皮挑起,瞄她一眼,哀嚎一聲。
鳳紅羽忍著笑,走了過去,“師傅,孤獨傲好些了嗎?”
阮雨宸也朝蒼泠月點了點頭,“蒼師傅。”
然後非常關切地,看向獨孤傲。
蒼泠月抿了下唇,瞥了眼獨孤傲,正要開口,卻被獨孤傲打斷了話,他橫眉豎眼地說道,“小丫頭,你也懂醫,你該知道,傷筋動骨一百天,我這骨頭都斷了,哪裏有那麼快好?沒準我的腿就斷了,再也走不了路了。唉,我的腿呀。”
孤獨傲是為了救出鳳繼業的冰棺,才傷的腿。
鳳紅羽十分地感激他,“你不會有事的,別胡思亂想,先養好傷再說。”
“是呀,獨孤先生,你的腿沒有斷骨頭,養上一養,又會恢複如初的。”阮雨宸也安慰著他。
“說得那麼輕巧,就是斷了!”獨孤傲又開始長長地歎息著,頹敗的睜眼看帳子頂,一副生無可念的樣子。
鳳紅羽:“……”
阮雨宸:“……”
“行了,喝藥吧。”蒼泠月瞥了他一眼,將吹涼的藥汁,放在獨孤傲傲床邊的小幾上。
獨孤傲卻不接,他微眯著眼,又開始哼哼著,“唉,也不知是不是撞傷了胳膊,這兩隻胳膊也抬不起來啊,這可怎麼辦?我這是不是要死了啊,我可真是命苦。”
蒼泠月“呼”地站起身來,盯著他冷冷說道,“大早上的,說什麼死啊活的?你再胡說八道我就走了!”
說著,她轉身就走。
“小月,我真的疼,我不是故意說死的。”孤獨傲焦急地從床上坐起身來。
蒼泠月回頭,見他居然要下地追來,更是怒了,“腿還傷著呢,你動什麼動?躺回去!”
獨孤傲偷偷看了她一眼,老實說道,“誒,躺回去,躺回去。”
蒼泠月走回來,幫著他重新躺回床上。
獨孤傲歎了口氣,“我是想起了一些事情,才會那麼說的。人有旦夕禍福,誰知誰能活到哪一天呢?想想小丫頭的娘,和他爹。兩人都是健健康康的出門,誰知……”
“別說了!”蒼泠月閉了下眼,忽然冷喝一聲,“小羽還在這裏呢?你這麼說,不是故意戳她心裏的傷口嗎?”
是的,她現在最怕的便是,身邊人忽然死去。
就連這個平時最不在意的男子,也怕他死了。
蒼泠月轉身端起小幾上的藥碗,在床頭上坐下了,“張嘴,我來喂你!嘴巴被有撞傷吧?”
“沒有,沒有,嘴巴好著呢。”獨孤傲的臉上,馬上又露了抹喜色,剛才那極度的悲傷之情,已是蕩然無存。
阮雨宸看得目瞪口呆。
鳳紅羽拉了下她的袖子,朝她使個眼神。
阮雨宸馬上明白了,遂說道,“獨孤先生,你別擔心,我再讓人去尋上好的外傷藥去,你先歇息著。”
鳳紅羽也朝蒼泠月說道,“師傅,我去廚房看看,讓他們做些你喜歡吃的飯菜。”
蒼泠月心事沉沉,朝她們點了點頭,“去吧去吧。”
兩人退出了屋子。
等走得離著屋子有幾十丈遠時,阮雨宸無語地扯了下唇,說道,“真跟你說的一樣,孤獨傲是裝的,好像,他是故意裝給蒼師傅看的。”
鳳紅羽道,“對,他是故意的,他一直喜歡師傅,隻是,師傅對他並沒有好感。不過……”頓了頓,她看了著阮雨宸,“他是在跟師傅說,珍惜眼前人,沒準哪一天,他也會跟爹娘一樣……”
她的心頭忽然一沉,說不下去了。
娘是在生下她時死的,因此,想起娘的死,遠沒有想起爹的死,那麼叫她痛不欲生。
明明活生生的一個人,出發時還跟她揮著手,說,“等著爹,爹去繳獲一隻彎刀,送給你玩。”
“我不要彎刀,我要一個完完整整的爹!”當時,她朝他揮著手大聲地說道。
“好,你會等回來一個爹爹,還有一柄彎刀!”爹坐在馬上回頭,朝她爽朗地笑著應道。
馬蹄聲漸漸地聽不見了,父親的身影,也漸漸地看不見了。
她心心念念盼著父親歸來,可是……
等來的卻是北燕人耀武揚威的宣告,父親死了。
而且,蕭燕放話,要鳳家人親自去取父親的屍骨。
不知有多少鳳家軍,偷偷地潛入北燕來偷父親的屍骨,結果,沒有一人生還。
“小羽?小羽你怎麼啦?”阮雨宸搖搖她的胳膊,見鳳紅羽默然不語神色悲傷,眼角泛紅,擔憂地問她。
“我沒事。”鳳紅羽努力扯了個笑容出來,“都怪那獨孤傲,他提到了爹娘,我想起爹娘的死,心情能好嗎?”
“唉,你也別難過了,人死不能複生,爹和娘知道你一直記著他們,該是欣慰的,但是,你一直這麼傷心著,傷著身子,傷著肚子裏的孩子,他們也會擔心的,你說是不是呢?”阮雨宸揉揉她的臉,“走吧,鳳昱他們中午想必就回了,我們去廚房看看,盡量做些好吃的迎接他們。”
“好。”鳳紅羽微微笑著,點了點頭。
陪同阮雨宸往廚房而來,鳳紅羽忽然聽到一堵牆的外麵,有人在低聲的交談。
說的是北燕土語,聲音很小,如果不是會武的人,根本聽不清。
“衛林大哥,我們府裏暗中盯著單於佳靈的人來彙報,在下達聖旨前,那單於佳靈悄悄地會見了皇上跟前的內侍監。你有沒有覺得,王爺進宮這件事,太巧合了些?”
“單於佳靈?”
“對,是她,皇上不準她隨意進宮,她是裝成一個宮女混進宮的。”
“哼,八成是想害王爺,那單於佳靈,可不是個善良的人!”
“衛林哥,怎麼辦?王爺已經進宮去了,雖然他身邊帶著護衛,但是,那宮中的暗衛更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