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愣,抬起頭來看向貞太後,“您請吩咐。”
“你過來。”貞太後對暗衛小聲地吩咐起來,目光冷厲看著他,“聽明白了嗎?不可讓皇上知曉,否則,你的家小,一個都不會保!”
鳳玉琴出事,那個喜歡護著妹妹的鳳紅羽,一定會跟著去!
這真是一箭雙雕!
她不將鳳府的人全都踩在腳下,誓不為人!
貞太後雖然已不再年輕,但眉目依舊秀美,可是說出的話語,卻讓人聽了毛骨悚然,那兩眼透著淩厲的目光,讓人不寒而栗。
暗衛的家人被貞太後控製著,不敢得罪她,隻得咬了咬牙,回道,“是!”
隨後,他身影一閃,消失不見。
……
雖然,鳳府所有的人都不滿意鳳玉琴嫁入皇宮,但聖旨已下,若是抗旨,不僅鳳玉琴會被殺頭,整個鳳府都會有滅頂之災,鳳老太爺無奈之下,隻得答應。
在不情不願之中,鳳府裏,還是準備起了後天鳳玉琴出嫁的準備。
但是,在吃午飯時,海棠驚慌著向林氏來彙報,“夫人,不好了,琴小姐不見了!”
“什麼?”林氏嚇得身子一顫,“什麼時候的事?”
“剛吃完早點那會兒,琴小姐接到一封信後,帶著益紫就出門了。可剛才,益紫滿身是傷的跑回來說,琴小姐被強盜擄去了。”
“強盜?”林氏嚇得臉色慘白癱軟在地。
鳳紅羽這一天,陪著林氏正查驗著鳳玉琴的嫁妝。
她聽完海棠的彙報,馬上問道,“益紫呢?”
“在聽雨軒裏,說完話後,就昏迷不醒了。”海棠緊張說道,“全身都是血口子,好嚇人,這大喜的日子裏,奴婢不敢驚動其他人,所以先來請示王妃和夫人。”
林氏更嚇了,丫頭都打成這樣了,鳳玉琴還能好嗎?
“究竟是什麼人幹的啊!”林氏六神無主了,“琴兒,琴兒……”
她跌跌撞撞地要往外跑。
被鳳紅羽拉住了,“嬸嬸,你上哪個找人去啊?得問問益紫是怎麼回事,才好找人啊!”
“可是我擔心琴兒。”林氏嚇得淚如雨下。
鳳紅羽說道,“嬸嬸,我也擔心她,但現在我們不能亂了分寸,她是未來的皇後,我們得為了她的名聲考慮。”
林氏不敢走了,“那,我們該怎麼辦啊,小羽?”
“一切有我呢,嬸嬸。”鳳紅羽伸手扶著林氏,對身邊的丫頭吩咐說道,“海棠,你馬上去請老爺到聽雨軒去!荷影,你將韓大也叫到聽雨軒,我有事要他辦!你們切記,這件事,先不要對外宣揚,琴小姐不僅是府裏的小姐,還是將來的皇後,她一個未嫁的女子被強盜擄走,事情要是傳得變了味,於她名聲不利。”
兩個丫頭慎重地點了點頭,快步離開了。
鳳紅羽扶著林氏,安慰著她,“嬸嬸不必擔心,我去問問益紫,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她表麵波瀾不驚,心中卻是比林氏還要慌亂起來。
前世,鳳玉琴就被山匪擄走了,那些混蛋不僅殺了她,還將她淩辱了,將她赤身果體扔在荒林裏。
那個時候,鳳玉琴才十一歲。
她重活一世,一切都變了,滿以為,大家都能平安的終老,可末了,鳳玉琴還是出了事。
“一起去。”林氏抓著鳳紅羽的胳膊,“我想知道是怎麼回事。”
盡管林氏嚇得腿腳發軟,還是硬撐著,同鳳紅羽往鳳玉琴的聽雨軒而來。
正如海棠說的那樣,益紫躺在榻上,正昏迷不醒著,身上的衣衫,全都被刀劍劃破了,血口子還在往外冒血,身下的褥子都染紅了。
“益紫。”林氏當時就哭了。
小丫頭雖是半道進入的鳳府,並不是家生子,但一直忠心耿耿,林氏一直將她當女兒一樣養著。
這會兒,林氏見了她這副樣子,又想起自己失蹤的女兒,林氏的臉色嚇得瞬即慘白如紙。
“她昏迷著,聽不到呢,嬸嬸先別急,我給她看看傷勢。”鳳紅羽走上前,取了銀針紮了下益紫的穴位,又給她喂服了一粒大補丹。
過了一會兒,益紫才幽幽醒轉過來。
“益紫,琴小姐呢,這倒底是怎麼回事?”林氏見益紫醒來,馬上撲身上前,抓著益紫的胳膊,顫聲問道。
“夫人,對不起,奴婢打不過那些人。”益紫盡管臉色蒼白,還是愧疚說道,又看向鳳紅羽,“王妃……,奴婢沒用,琴小姐被人抓走了。”
鳳紅羽說道,“先別說這些,你快說說,琴小姐呢,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海棠說,琴小姐是收到一封信出的府,是誰寫的信?”
“奴婢不知道是誰寫的信,卻見琴小姐見到信,很高興的樣子,她還擔心夫人知道她出府了責怪她,穿著仆人的衣衫,帶著奴婢從後門出了府。”
林氏的氣,不打一處來,又急又怒,“這個死孩子啊,這個節骨眼上,她跑出去做什麼呢?”
“然後呢?”鳳紅羽問。
“然後,琴小姐要奴婢找了輛馬車,往西城門而去,出了城門走了三裏多的樣子,從一旁的林子裏跳出不少提著大刀的人攔住了馬車,有三五十人的樣子吧。大部分的人提刀圍著奴婢,有幾個人從馬車裏拖出了琴小姐,將她擄進林子裏去了。”
一夥人……林子裏……
林氏軟倒在椅上,“玉琴,玉琴……”她整個兒發起抖來。
鳳紅羽冷笑,“一定是有人蓄意的引出鳳玉琴出城。”
“是誰?小羽,你猜到是誰了?”林氏忙問。
鳳紅羽冷冷一笑,“左右不過是,看不得鳳府過得好的人,早不擄走琴妹妹,晚不擄走,偏偏到了大婚前,來了這麼一招,不就是想害得琴妹妹名聲毀掉,做不是皇後麼?”
“是誰?這麼的惡毒?”林氏大怒。
“琴兒怎麼啦?小羽?”得到消息的鳳鎮川,馬上來到聽雨軒,看到鳳紅羽在,立刻問道。
鳳紅羽長話短說,將益紫的話,說了一遍。
“叔叔,你帶著府裏的暗衛,到西城門外去尋人,一會兒韓大來了,我會讓他配合你。這件事,不能報官,隻能讓我們自己的人找,切記。”鳳紅羽說道。
鳳鎮川點了點頭,“對,我也是這麼認為的。我這就帶上張林他們一起出城去。”
林氏要跟去,被鳳紅羽攔住了。
她一個不會提刀劍的婦人,去了也沒用。
沒過多長時間,韓大和荷影也來了。
鳳紅羽同樣對他吩咐起來,“韓大,多帶些人,一定要找到琴小姐,找到帶頭的人,給本妃狠狠的打!不過,琴小姐被擄走的事,不要讓人宣揚出去。”
其實不等鳳紅羽吩咐,韓大也想揍扁那人。
這是膽子肥了嗎?居然敢擄走他們王妃的妹妹?
他會連那人祖墳都給挖開來進行報複!
“是,王妃放心,屬下一定找到琴小姐。”韓大也飛快離開了。
鳳紅羽又命荷影拿外傷藥給益紫包紮傷口。
“咦,這是什麼?”海棠從地上撿起一根,沾著血漬的緞帶,隨口說道。
益紫正在昏迷間,聽到海棠的聲音,馬上睜開眼來,說道,“我胳膊傷著了,這是我從馬車外的地上,隨手撿起來捆傷口的。”
“給我看看……”鳳紅羽的臉色,忽然變得蒼白起來,兩眼死死盯著緞帶。
仿佛,那是她的大仇人。
可這隻是一根男子衣衫上的緞帶。
海棠詫異地看著她,“是。”她將緞帶遞向鳳紅羽。
鳳紅羽一把抓到手裏,同時,整個人都顫抖起來。
這根緞帶,她前世就見過,是在鳳玉琴的屍體邊找到的,上麵,還沾著鳳玉琴的血。
找不到仇人,她怒得將緞帶跺成了碎片。
重來一世,鳳玉琴居然跟前世一世的命運?
不,她不甘心!
她也不絕對不允許這件事發生!
“海棠,荷影,你們看好夫人,我要離開鳳府一會兒。”鳳紅羽咬牙說道,轉身大步走出屋子。
“王妃,你去哪兒?你……你不能隨便走動呀!”荷影焦急著喊著她,小姐懷著孩子呢!
她馬上追了上去,但鳳紅羽動作很快,已經消失不見了。
“小羽!”林氏也急得跺了跺腳。
……
鳳紅羽翻過鳳府的院牆,身影落在小巷裏,腳步剛剛站穩,就被急匆匆趕來的慕容墨攔住了。
“小羽,你怎麼一人行動?”他無奈的摟著她的腰,伸手撫向她的肚子,“你要想想她,是不是生氣了。”
“慕容墨。”鳳紅羽抓著他的胳膊,兩眼泛紅,“我妹妹……,前世是怎麼死的,你記得嗎?”
慕容墨點了點頭,“聽說了。”
“同樣的仇人!”她將手裏的那根緞遞向慕容墨,“前世,也是這樣的一根緞帶,出現在我妹妹的身邊。這一世,被益紫拿回來了,她說是在她們的馬車邊發現的,而那夥人,從馬車裏擄走了琴兒妹妹。”
“同樣的?”慕容墨眯了下眼,將那根緞帶接在手裏,“好,我帶你出城,不過,你不能擅自離開我身邊。”
“我聽你的,我隻想看看那個仇人是誰!”鳳紅羽顫聲說道。
……
慕容墨帶著鳳紅羽出了城。
到了益紫說的那處山林附近,讓鳳紅羽驚異的是,她看到鳳玉琴安然無恙地回來了。
一匹大黑馬上,坐著鳳玉琴和趙元昕,他們兩人的身後,跟著一隊皇室的護衛。韓大和鳳鎮川帶著各自的人,走在最後。
趙元昕身後一個護衛頭領的馬背上,捆著一個大口袋,裏麵,裝著一個人,有一隻腳露了出來,那人一動不動,顯然,已經被打暈了。
浩浩蕩蕩的一隊人馬,倒也威風凜凜。
鳳玉琴穿著一件明黃色的龍紋披風,坐在趙元昕的身前。
不用說,她穿著趙元昕的衣衫。
皇帝的衣衫可不會隨意讓人穿,趙元昕卻給了鳳玉琴,可見,這可是無比的寵愛她了。
鳳紅羽和慕容墨走出馬車,站在原地等著他們一行人走近。
“姐?你怎麼也來了?”鳳玉琴已到了鳳紅羽的麵前,眨眨眼問道,又看到鳳紅羽身側的慕容墨,露了個笑臉,“姐夫。”
她的臉色微微有些蒼白,但神色還算平靜,鳳紅羽懸著的心,這才放下來。
慕容墨朝她和趙元昕點了點頭,未說話,而是眸光沉沉看向那個袋子裏的人。
他是容王,身份能同趙氏的皇帝平起平坐,不必跟趙元昕過多的客氣什麼。何況,趙元昕不僅是年紀比他要小,輩分也低於慕容墨。
“我和你姐夫擔心你麼,特意來接你的。”鳳紅羽抬頭看著鳳玉琴微笑道。
鳳玉琴披風的風帽很大,將她的頭發全都遮住了,隻露出她巴掌大的小臉。由此可見,趙元昕是個細心的人。鳳玉琴雖然無事,但被人帶走,頭發一定會亂,堂堂趙國的準皇後,儀容不整的出現在眾人的麵前,將來如何麵對臣子百姓?
一件寬大的龍紋披風罩著鳳玉琴,既顯得皇帝愛護皇後,又遮住了鳳玉琴身上的狼狽。
“讓容王容王妃擔心了,琴兒無事。”趙元昕朝鳳紅羽點了點頭,說道,“不過,琴兒受了些驚嚇,朕先帶她回城。”
“那隊山匪呢?皇上如何處置的?”鳳紅羽看向趙元昕,說道。
“他們敢驚嚇琴兒,焉能再活著?當然是一個不留地處理掉了。”趙元昕冷冷說道。
“全殺了?”鳳紅羽眯了下眼,伸手一指那個袋子裏的人,“這是什麼人?能否讓我看看?”
“一個山野漢子,容王妃不必看了吧。”趙元昕說道。
鳳紅羽卻冷冷一笑,“皇上,琴兒是你未來的皇後,也是我的妹妹,這件事,我要徹查到底!”
她不信,趙元昕會蠢得將山匪全殺了。
趙元昕的神色忽然一變,極不自然。
鳳紅羽不再理會趙元昕,而是走到那個護衛頭領的麵前,“將人扔下來!”
護衛卻忽然拔起刀來。
“你膽子不小,敢在本王王妃的麵前動刀?”慕容墨一直跟在鳳紅羽的身側,他冷冷一笑,袖風一掃,將那個護衛頭領掀翻下馬。
韓大看見慕容墨來了,已打馬往這兒走來,他跳下馬背,將那個布袋子拽下來,扔在了地上。
裏麵的一人,昏迷著。
韓大抬腳將他踢醒,“別裝死了!”
趙元昕暗歎了口氣,對鳳玉琴說道,“你坐好,我去看看。”
鳳玉琴沒說什麼,點了點頭。
今天,要不是趙元昕忽然出現救了她,她險些被那些人……
她不敢往下想,現在想想那些人惡心的笑聲和伸向她臉上的惡心的爪子,她的身子仍是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趙元昕來到鳳紅羽和慕容墨的麵前。
鳳紅羽正神色激動的盯著那個山匪,她的手裏捏著半截緞帶,同那個山匪衣襟上的半截,正好吻合。
“容王妃,這件事……”趙元昕微微皺眉,他想將事情處理得圓滿,但是,還是遇上慕容墨和鳳紅羽了。
隻怕,這二人不會善罷甘休,他無可奈何地閉了下眼。
鳳紅羽不理會他,而是忽然抽掉韓大身上的配劍,一指那個山匪,大怒道,“說,是什麼人指使你幹的?敢說假話,我就滅你全族!倘若你說真話,本妃,不,我火鳳凰保你全家不死!”
火鳳凰?
那人身子一顫,“是……”
趙元昕忽然抬腳朝那漢子踢去,被慕容墨拽了開來,“皇上想幹什麼?殺人滅口?說什麼,疼愛琴兒,卻不想讓那背後之人曝光,這是疼愛嗎?”
趙元昕窘在當地。
鳳玉琴見這邊的幾人正僵持著,說著什麼,便翻身下馬,走到趙元昕的身旁,“皇上?”
慕容墨看了眼鳳玉琴,表情清冷說道,“皇上,當著琴兒的麵,你敢殺這人嗎?”
“出什麼事了?”鳳玉琴往大家臉上各看了一眼,一臉疑惑。
鳳紅羽朝鳳玉琴走近兩步,緊緊抓著這個妹妹的手,另一隻手,將那根半截緞帶舉起起來,“琴兒,這是益紫在同劫匪們打鬥時,從一人身上扯下來的,現在,這個人的身上,有著另外的半截,我想審問他背後的主使,皇上要殺人。”
鳳玉琴再怎麼單純,也聽出這其中的原由,她睜大雙眼看著趙元昕,“為什麼?難道,你知道那背後之人是誰?難怪,你忽然出現在這裏,還將其他人都處死了,隻留了一個人,他們雖然抓了我,但並沒有對我怎麼樣。我還以為,你是對我關心,是容忍不了別人欺負我,沒想到……”
她失望的閉了下眼,看向鳳紅羽,“姐,你問吧。”
“琴兒。”趙元昕低低喊了她一聲,伸手去握鳳玉琴的手,但被鳳玉琴讓開了。
她將頭偏過,不去看趙元昕。
兩個人認識了六年多的時間,這是第一次產生了隔閡。
鳳玉琴心中是失望的,趙元昕也是無比的痛苦。
他歎了口氣,不再說話。
韓大又踢了那漢子一眼,怒道,“說吧,是什麼主使的?不然的話,哼!小爺我有的是辦法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