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名醫蘇瑾瑜(1 / 2)

華和高熱三天不退,大漸彌留。城裏的大夫來看過都說回天乏術,府裏已經備下了棺材,以做衝喜。這三日,我一直守在和兒身邊,看著她隻留一息尚存,想起昔日姐妹情深,忍不住又涕泗滿麵。

梅姑扶著我的肩,心疼道:“小姐心疼三小姐,也該注意自己的身子。這沒日沒夜的熬下去也不是回事兒,還是先回去歇歇罷,這裏有下人看著就是了。”

我輕輕搖了搖頭,道:“和兒自幼與我姐妹情深,她又一向膽小,這種時候我怎能不陪著她。”

梅姑歎了口氣,也拿我無法,隻叫我在去榻上躺著略歇歇也好。

我便是盯著華和一刻也不敢離去,生怕再回來就見不著和兒了。我忽然想起許多往事,拉著梅姑道:“七歲那年,外麵剛下完雨,我穿著母親新給我做的衣裳,拉著華和出去玩,結果一跤摔進積水裏,衣服上全是泥水,鞋襪也全濕了。我怕母親責罰,華和同我一起偷偷混進洗衣房,偷了大盆和皂粉出來。我們兩個躲在薑雲苑後麵,一起,一點一點的把衣服搓洗幹淨。”

梅姑笑道:“結果後來,還是被蘇嬤嬤逮到,夫人好一通責罵你們兩個。”

我歎道:“我與長姐差了三歲,有些時候也頑不到一起。我和和兒倒是一起念書、一起玩耍,很多事情,也自然與和兒更有話說。”

這時,花奴突然跑了進來,對我嚷嚷道:“小姐,老爺夫人和幾位姨娘都過來了。”

我幾乎是不眠不休三日守著和兒,此刻腦子已不大靈光,一時反應不過來,隻看著門口烏泱泱一群人,過了一會兒,父親和母親帶著一位公子進來。

我與他互相行禮拜見,並不及解釋後,華和身邊丫鬟便引著他入了內室。

蘇嬤嬤見我恍然,對我道:“二小姐,三小姐有救了。”

“啊?”我頭腦有些不清醒。

“今晨有一名為蘇瑾瑜的郎中上門求見,說是見過這個症狀,可以登門一試。趕馬車的馮四打聽過,聽說是南寧來的名醫,要去進京謀職,路過咱們桐城,看著老爺貼的求醫榜,這才過來。”

“真的麼?”我喜不自禁,頭腦也清醒起來:“那和兒有救了?”

“太好了。”梅姑也跟著歡喜:“這下小姐可以放心了。”

我點點頭,又忍不住哭了起來,隻覺得也不枉了這幾日的擔驚受怕了。

蘇大夫為和妹妹查看一番後,退出內室。

母親忙問道,“蘇大夫,吾兒落水之後已昏迷三日,城中大夫皆束手無策,您可一定要救救吾兒啊。”

蘇大夫看了母親一眼,衝父親拱手作揖道:“大人,令千金平日肝脾不調五內鬱結,傷及根底,落水之後,用藥與飲食有所衝突,是而才導致高熱不退昏迷不醒,如今隻怕是藥石無用了。”

父親聽了後,一口氣哽在胸口,整個人向後倒去,好在被母親扶住,捋順了氣後,問道:“那蘇大夫可有法子,救救小女?家中老太爺一把年紀,委實受不得這白發人送黑發人的苦呀。”

蘇大夫此時才緩緩道出口:“蘇某確有一法,隻是恐辱小姐清白?”

父親眉頭蹙起,問道:“蘇大夫此言何意?”

蘇大夫回到:“小姐落水,濕毒入體,蘇某確有一法,可以針刺與艾灸配合除之,隻是施針手法需精細,恐需褪去小姐衣物。”

母親看向父親,驚恐道:“這可如何使得?”

我見父親眉間陰沉,房中婢女也皆私議紛紛,忽然想到一法,問道:“可否由先生告知,女醫代為行針?”

蘇大夫也是豁然開朗,道:“如此甚好,既可以診治小姐,又可保小姐清譽不損。”

父親忙點頭答允:“既如此,快去請府中女醫。”

父親所指女醫是說彭阮阮,彭氏祖籍姑蘇,原是醫學世家出身,後得罪了當地知府,落了個抄家的下場,家中女眷盡數充奴變賣,她隨著流落到桐城,我母親見她頗通藥理,便將她買入府中。彭氏為人謙卑,府中女婢也樂於找她治病,大家也都尊稱她為女醫。

我與父親母親和周姨娘在外候著,內室裏垂著簾子,女醫在簾內一壁施針,一壁為簾外蘇大夫繪述症狀。過了好一會兒,聽得屋內一聲驚呼:“三小姐醒啦!”

母親當下放心下來,長舒了一口氣,握住我的手不停說道:“太好了太好了,菩薩顯靈了,清兒,明天你與我同去廟裏給菩薩燒香還願。”

蘇嬤嬤在旁笑道:“夫人這下可以安心了,也不枉夫人日夜燒香念經,求佛祝禱,祈求三小姐平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