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很快就黑了。
一個月以來,新兵們學習的就是如何鍛煉耐心。
在大部分人分配到非戰鬥連隊損失這種能力之前,新兵的耐心都還算是軍中最強的一些人。
唐雲三個人分別貓在一個隱蔽位置,不發出聲音。
穿著吉利服的趙河指了指頭頂。
王樹聲叼著一根草,趴在地上發呆。
唐雲看了看頭頂,兩個手指頭做手勢,示意轉移。
然而轉移手勢出來後,三個人都沒動。
五分鍾過去後,唐雲往前爬了三厘米……
用專業術語講,這叫蠕動潛伏。
這種程度的移動,世界上最專業的狙擊手不用設備都分辨不出來。
當然了,前提是,本身你的偽裝就夠好,能夠融入環境。
三個人的棉被本來就是軍綠色的,又掛滿了草,故意揉的不成形狀,頭頂草環,手上都是泥巴。
唐雲雙手墊在胸前,腳尖輕輕往前移動了一點。
三人之所以移動,是因為天黑了,也是因為今天是冬月十六,月亮大的嚇人。
如果白天,周圍都這樣,那麼這個位置是極佳的。
可到了晚上,這個位置剛好被月光照著,稍微一動,就會被發現。
太陽在山上緩慢下落時,林間的某些土地上是亮的,但是大部分區域黢黑,根本看不見。
這個時候唐雲示意兩人加快速度。
趙河都有些忍不住了,不過依舊照做。
完全黑下來時,三人轉移到了兩棵樹後。
就在八百米外,一個青年士官低頭:“連長,這三個犢子給狼叼走了?”
“你還沒看懂嗎,三個犢子不準備找我們了,準備讓我們忍不住了去找他們。”
“那怎麼可能,咱們先躺個一天再說。”
“你說指導員等著迎新,是不是等瘋了。”
“瘋不了,指導員聽說也是硬茬子,說不定比我還能忍。”連隊指導員劉宇並沒有過來,而且他也是新到連隊的。
“我看你就是全連最不能忍的,好了,不說話了。”
樹下,唐雲低聲:“你們睡覺打呼嚕不。”
趙河搖頭:“不打。”
王樹聲:“嘿嘿嘿……不知道。”
“不知道你嘿嘿嘿幹嘛。”趙河氣惱。
唐雲移動了一下手:“嘿嘿嘿就是要打呼嚕。”
趙河轉身:“麻了,麻了,腿麻了。”
“換個姿勢。”唐雲:“真能忍,這是一個膀胱局。”
看誰膀胱先忍不住。
“被看上了容易當士官,為了士官,我忍,尿都憋回腎,腎裏的憋回血管。”
“扯犢子,要當士官,那也是唐雲先來,還輪到你個文盲了。”
“我說你個大木頭,你丫不文盲,唐雲肯定是要當軍官的,當什麼士官。”
“不文盲,俺們村就我讀書多。”
唐雲翻白眼,信他們的鬼話。
趙河,兩淮人,東南大學學生,因為看到小偷,給人腿打斷了,被勒令退學,然後參軍。
王樹聲,東北人,家境優越,不知道為什麼家裏得罪了黑道,所以被送來西南軍區當兵。
看他的性格,十有八九就是某個黑社會組織被他給陰了,報仇無門,搞得逃難一樣,實際上就是看不慣家鄉黑道太屌,估摸著準備混個幾年轉業回去當警察呢。
這的確是一個膀胱局,反正有人尿褲子了,味道都飄過來了。
偵察連大肚連長氣憤的很:“叫你喝那麼多水,滾回去。”
月上高枝,王樹聲突然開口:“你們信不信我能聞著味道跟回營地去。”
唐雲疑惑:“真可以?”
“可以,老木不吹牛。”趙河和王樹聲新兵營都在三連,隔壁床位,了解得很。
“你們說,我們是等到他們不小心睡著了,抓個活的,還是讓老木帶路直接偷偷回去。”
趙河:“抓活的多有意思。”
“幹嘛抓活的,他們就想要我們抓活的,我們偏不,直接回去,讓他們晾著。”
“那樣的話,可就吧老兵得罪完了。”
“本來就是軍事技能較量,難道以後打靶格鬥什麼的就不得罪人了,你準備墊底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