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暖陽疼的厲害,可孩子卻不如禦醫所說來的那麼急,像是要折騰他這個總愛胡思亂想的娘親,他一會兒卯足了勁要出來,一會兒又偃旗歇鼓的不動彈了,疼的暖陽一陣陣的冒冷汗,含著的參片都是苦腥的。
溫澈原本要參加角國國王準備的餞行宴,現在卻隻能煩躁的在門外看著產婆丫鬟時不時的跑出去拿東西,從上午生到了晚上,孩子的聲沒聽見,就聽見暖陽一聲比一聲叫的慘了。晚飯的時間,溫澈看見有丫鬟端著飯碗往屋裏去,是雞蛋打混了做的糖水蛋花湯,他接過丫鬟手裏的碗盤自己進去,在伺候暖陽的嬤嬤跪下大喊使不得的時候繞過她罵了句“閉嘴”,親自坐到邊扶著暖陽靠在自己身上喂糖水。
原本俏麗圓潤的臉,現在血色全無,豆大的汗水順著下巴往下落,嘴唇發白,還有她自己咬破的血印,整個人看著憔悴的不行。溫澈早就和禦醫通了幾次氣,一旦有問題,必須保大人,現在看著暖陽被折磨成這樣,他心裏揪疼揪疼的,隻想把她肚裏的孩子抓出來打一頓解氣。
一碗湯喝了大半,暖陽又發作起來,不想被溫澈看見自己醜態進出的模樣,她握著拳頭打在他身上趕他出去,最後溫澈沒法子,隻好繼續在外間等。
外間還有個他此刻很看不順眼的人等著。楊芃來過一次,被溫涼以會驚了孩子為由趕回去了,可他自己卻一直守在這裏,食水未盡,開始隻是等著,後來幹脆念起誦福的經文來。
溫澈一開始打算打他一頓出氣,可看他念起經來也不動他了,離他一丈遠的冷冷瞧著他,希望這個所謂的仙靈能給屋裏的母子二人帶些福氣。
也不知已經等了多久,屋裏忽然一陣騷亂,腳步聲中傳來一聲啼哭,禦醫在外頭等著裏麵收拾好了去給暖陽診治,溫澈左右環顧,都不知道該幹點兒什麼。產婆抱著個棉被出來喜氣洋洋的給溫澈看,“是位小千金。”
溫澈隻看了一眼,都顧不上多瞧就進了屋去找暖陽,她已經累得睡過去了,張禦醫看過之後叫人把早煎好的藥給暖陽喝了,寬慰溫澈,“聖上不必擔心,公主隻是太過勞累,血氣虧損不算嚴重,好好調養便是,倒是孩子不足月,需要王禦醫他們精心補養了。”
“勞煩張禦醫去……”溫澈還沒說完,隻見最年輕的那個禦醫在門口欲言又止,最後猶豫著說出口,“請聖上移駕外間,看一眼……”
禦醫都不知道怎麼稱呼那個新生的孩子。
溫澈心跳都停了半拍,以為孩子有什麼不好,急忙跟著出去了,隻看見溫涼僵僵的抱著那個繈褓,有些敵意的不叫別人靠近,連產婆想抱都不給他。
“你又在胡鬧什麼!”溫澈氣的怒吼一聲,不知道溫涼在搞什麼鬼。
溫涼聽到這聲音倒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可依舊小心翼翼的環抱著孩子不給人,直到溫澈走進了,看向那個不知為何忽然哭起來的女兒,這才發現了異樣——那個孩子,她的眼睛是藍色的!
暖陽睡了一氣,醒來以後第一件事便是問孩子的情況。溫澈就守在一旁,聽她喚人立馬湊過去,“孩子挺好的,是個小女孩,身子太弱睡著了,奶娘陪著呢,你別擔心。”
“在哪裏睡?我想看看。”暖陽的聲音沙啞,說話時嗓子裏還有血腥氣。
溫澈用手背蹭了蹭她的臉,“就在樓上備了間暖閣,你身子不便,好一點兒再上去看她吧好麼?”
得知孩子沒事,暖陽鬆了口氣,喝了點糖水就累的又睡著了。
樓上暖閣裏確實睡著新生的孩子,可除了奶娘,守衛在一旁的卻是溫涼。不管別人怎麼想這個藍色眼睛的小女孩,那都是他溫涼的外甥女,是暖陽廢了多大勁兒才生下來的寶貝兒,雖然看著皺皺巴巴的像個小耗子,可他一點兒都不嫌棄她。他是不明白為什麼孩子會是藍眼睛,會不會是日子不足眼睛有毛病也說不清,可他打心裏疼愛這個小東西,生怕別人把她當異類傷害到她。
楊芃不放心的又來看了一次,暖陽還睡著,她就上樓去找溫涼。輕手輕腳的走到他身邊,摸摸他新長出來的胡茬,“你這是一晚上都沒睡麼?”
天才剛亮,溫涼有些責怪的說了楊芃聲,“叫你好好睡,起這麼早幹嘛?”
“聽說生了個女孩兒,我也高興著,就來看看。”楊芃湊近熟睡的小家夥的臉,“好小啊。”
孩子是藍瞳的事溫澈下了死命令誰都不許說出去,因而楊芃根本不知道這個閉著眼的小姑娘和別人有什麼不同。
溫涼把楊芃拉開,小聲的附在她耳邊,把事情簡單的說了說,說完了一把捂住她的嘴不叫她叫出來,他想的對,楊芃確實是想叫一聲來著,這太不可思議了。
“會不會是孩子帶出來的不足啊……”楊芃壓下詫異,小聲的問。
溫涼“嗯”了一聲,“聖上說等暖陽姐姐出了月子再叫她看孩子,說不定再長一個月孩子長全實了就和旁人一樣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