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芃沉默了會兒,“禦醫怎麼說的?”
“還能怎麼說,聖上下了封口令,禦醫們自然不會胡說,隻把這孩子的身體調養結實了就夠了。”溫涼其實也知道他們的期望太過不現實,他猶疑了下,問楊芃,“孩子懷上的日子差不多是當初角國出使大晉的時候,你比我知道的多,你說暖陽姐姐會不會是和哪個角國的……”
“別瞎說!”楊芃出手打了溫涼胳膊一巴掌,“孩子肯定是聖上的,他們兩人早就情投意合了,你可別瞎猜,暖陽才不是那樣的人!”
溫涼沉默,他倒寧願這孩子真是別人的,起碼那樣孩子是身體健康不是有什麼不足。
楊芃看溫涼不說話,心裏也是瞎猜著,就在角落裏和溫涼咬耳朵,“我覺得這事瞞著暖陽也不好,是不是和她說了,說不定她知道緣由呢?”
“不行,她生產的時候血虧,這會兒和她說了萬一她受不住怎麼辦?”
“自己的孩子,什麼樣她受不住?你們這樣不叫她看才會讓人起疑呢!”楊芃不讚成的說。
溫涼想了想,“再說吧,等她非要看的時候再說……”
日子一天天的,小姑娘的眼睛並沒有變黑,反倒藍的越發清澈了,溫澈打消了回晉的安排,要陪暖陽坐完月子。暖陽恢複的也不錯,隻是幾次想去看孩子,都被照顧的嬤嬤以“月子裏不能下”為理由拒絕了,想讓孩子下來,溫澈就嚇唬她孩子身體弱不能隨意搬動。
十日的時候暖陽覺得自己已經完全有精神了,也開始懷疑溫澈的話,哪有生了孩子不給娘看的,她忍著眼淚問來看她的楊芃,“小花,你現在也是要當娘的人了,你應該能懂我的心,你和我說實話,是不是孩子有什麼毛病?還是說……孩子已經沒了?”
“瞎說什麼呢,孩子好著呢,就是有點兒瘦小,奶娘奶水足,肯定給你喂的好好的,你別胡思亂想。”
“那到底是為什麼,不叫我見孩子?”
楊芃遲疑了一下,喊人把溫澈請來,當著人的麵說破,“暖陽想見孩子,聖上可否叫人把孩子抱來?”
溫澈不滿的看了楊芃一眼。
暖陽捶著,“你別瞪她!我要看孩子,為什麼不給我看?”
溫澈被這兩個女人搞得頭發脹,先去安撫暖陽,“給看給看,怎麼會不給你看呢,孩子在睡覺呢,你忍心吵醒她麼?”
“她每天都在睡覺,叫人輕點抱下來不就得了,再不然,我現在上去看她!”她說著就翻身要下,被溫澈一把攔住。
“別鬧別鬧,我這就叫人去給你抱過來!”溫澈也是想了許多天,心裏有了計較,隻是沒想到這麼快就兜不住了。
孩子放到暖陽懷裏的時候還在睡,隻是有些不安的翻動著眼皮,暖陽一見到女兒心都化了,貼過去輕輕的親了親她的臉蛋,大概是動靜太大,小孩子嚎了一嗓子,睜開眼睛哭了起來。
暖陽笨手笨腳的搖晃著給她擦眼淚,擦了兩下也發現了不對勁兒,疑惑的看向溫澈,再看看孩子,愣愣的也不知道哄了。奶娘怕她摔著孩子,急忙上去把孩子抱走,退到了外間去哄哭鬧的嬰孩。
“她……她為什麼……”暖陽震驚的話都說不出來。
溫澈見楊芃識趣的退出了房間,把人叫住,又叫人請來了也在樓上的溫涼,四個人關上門圍坐在一屋裏。
溫澈清了清嗓子,“這些事,說實話隻是謠傳,我原本也是不確定的,可眼下,我覺得還是把話說出來比較好。”
“聖德皇帝,也就是我祖父……”
聖德皇帝尚未登基時曾和其姨家表妹兩情相悅,隻是表妹家式微,聖德皇帝最後娶了得力權臣女兒為妻,直至登基後能自己做主了想要納表妹為妃,沒想到表妹被一角國商人辱沒正尋死覓活,聖德皇帝將那角國商人屠殺,又將自盡未遂的表妹抬為妃子,不計前嫌的各種愛。表妹懷胎未足月便產下一子,聖德皇帝雖然對表妹依舊恩,可對這孩子卻並不喜愛,上了玉碟承認了他的身份,卻不曾給他像他母妃那樣的偏,本來皇嗣眾多有所偏頗就很正常,可聖德皇帝對這母子二人的態度實在是天差地別,宮裏的傳言也就多了起來,當年的密辛之事也有人傳了出來,說這五皇子根本就不是聖德皇帝的子嗣。
天禧十七年,五皇子領兵圍宮,迫使重病的老皇帝改遺詔另立太子,先太子南下治理水患問題,被判罪中飽私囊,不顧百姓社稷,廢太子位貶為庶民。
先翔安侯受命於聖德皇帝,帶著皇太孫和傳位詔書逃離大晉四處訪遊,後回國將皇太孫托付於大將軍李斯忱。
“我曾經問過大將軍為何要冒殺身之禍救下我,他說就是因為這個謠傳,因為聖德皇帝對五皇子的態度,他不想皇室血脈毀於一旦。”溫澈講完了那個故事,看著暖陽的神情,怕她承受不住。
“所以呢?”沒想到暖陽比他想象中更為平靜,“你就是知道我們可能不是堂兄妹,知道我父皇是角國人的孽種,所以你才會和我在一起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