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暮洲往邊上讓了讓,示意沈佩蘭進來。
沈佩蘭頓時明白了,是付霜出事了。
她暗暗翻了個白眼,嘴角噙著一絲似有若無的冷笑,低著頭走了過去。
付霜正仰麵躺著,兩眼緊閉,乍一看,睡得香甜。
但沈佩蘭一眼就看出了不對勁,她的額發濕漉漉的,一綹一綹的貼在額頭上,臉色發白,嘴唇有些幹裂,呼吸也稍微有些不對勁,應該不是睡著了那麼簡單。
“表哥,出什麼事了?”
許暮洲避而不答:“你先看看。”
沈佩蘭狐疑的走過去,抬起付霜的手腕,給她把脈。
許暮洲緊張的盯著沈佩蘭的表情,大氣也不敢喘。
好一會兒,沈佩蘭擰著眉頭換了一隻手,繼續把脈。
許暮洲的心瞬間提到嗓子眼,腿肚子都軟了:“佩蘭,她怎麼樣?”
沈佩蘭嘴唇緊抿,沒回話,默默地把了好一會兒脈,又換回剛才那隻手。
許暮洲的冷汗都冒出來了,心頭突突打顫,不敢再問了。
過了足足五分鍾,沈佩蘭才把付霜的手放回去,歎了口氣,搖著頭說:“根據脈象看,嫂子沒什麼問題。”
許暮洲的心跳猛地一個停頓,繼而撲通撲通打起鼓來。
他都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了。
那種心情格外複雜,既希望沈佩蘭能看出什麼問題,又怕真的有什麼問題,他會無法承受。
現在可好,沈佩蘭並沒有看出任何異樣,那他該怎麼辦?
沒什麼問題,就意味著不需要治療——沒得治。
許暮洲的臉色越發暗沉,側身坐在床邊,摸出一支煙叼著,吧嗒吧嗒的幹抽。
沈佩蘭皺了皺眉,想了想,試探著問:“表哥,嫂子她到底是怎麼回事?”
許暮洲沒回答。
沈佩蘭心知有異,結合上次付霜吃那種藥的事情,她大致能推斷出來,這兩人隱藏了什麼了不得的秘密。
“表哥,單從脈象上來看,嫂子沒什麼不對勁的。但是她這個情況,顯然有問題,你要不仔細跟我說說,我看看能不能研究出來怎麼治療。”
許暮洲抬眸看向沈佩蘭,滿眼糾結。
沈佩蘭可是沈素芳的心腹,讓她給付霜開點補藥調理一下身體沒什麼問題,但那麼大的事,要是讓她知道了,那可就麻煩了。
本來沈素芳就不肯接受付霜,要是再讓她知道,付霜無法接受夫妻之事,很可能無法生育,那她一定會拚了命的阻止他倆在一起。
別看老爺子現在認可付霜,那也是沒辦法的事,一旦付霜的病被他們知道,老爺子也會堅定不移的反對。
許暮洲歎了口氣,擺了擺手:“沒什麼問題就好,你先回去吧。”
頓了頓,又不放心的叮囑:“今天的事情,你……”
許暮洲想告訴沈佩蘭,別往外說,但話到嘴邊,又默默地咽了下去。
如今看來,付霜沒有任何異常,沈佩蘭就算真說出去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可他一旦鄭重其事的叮囑,沈佩蘭一定會起疑,到時候跟沈素芳一嘀咕,指不定又會生出什麼波折來。
“嗯?表哥,你想說什麼?”沈佩蘭追問。
許暮洲搖了搖頭:“沒什麼,我就是覺得,霜霜的身體好像有些虛,你看她一直那麼瘦,怎麼補也不見長肉,想讓你給她開張方子,燉些補品給她吃。不過想到她那麼討厭吃藥,還是算了吧。”
這番話倒是合情合理,沈佩蘭想了想,說道:“這樣吧,我開幾張藥膳方子,用藥輕些,爭取讓藥味淡些,你別告訴她是藥膳,就讓她當普通的羹湯喝就行。”
“好,那你去吧,開好方子交給劉媽就好。”
沈佩蘭點點頭,拎著醫藥箱走了。
許暮洲盯著付霜憔悴的小臉,無比黯然。
霜霜,我到底該怎麼辦?
滿室死一般的寂靜,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許暮洲頹然倒在床上,木然望著天花板。
前十年如同行屍走肉一般,付霜出現之後的三個月,天天雞飛狗跳,人仰馬翻。
如今好不容易他打動了她,她接受了他,卻又冒出這樣那樣的問題,還如此棘手,真叫人應接不暇。
許久,敲門聲響起,兩個孩子在門外嘰嘰喳喳的叫。
“媽媽,你在嗎?”
“我們進來啦!”
許暮洲無精打采的看了眼門口,依然癱在床上,姿勢都沒變動一下。
兩個孩子滿頭大汗的跑進來,嘻嘻哈哈的笑鬧著。
“爸爸,你今天又沒上班呀?”
“咦?媽媽怎麼又睡覺呢?”
“媽媽好懶呀,媽媽是懶蟲!”
小宇兒忽然問道:“媽媽是不是有小弟弟小妹妹了?我記得後媽有了小弟弟,也是天天睡覺的。”
許暮洲心口狠狠一擰,鼻子都有些發酸了。
他哪有這個福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