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寒濤一越而起,雙足點一下湖麵倒映的依稀波光,也跟著鑽進了蓬舟。舟內隻見一人,滿桌酒菜,被吃得狼藉不堪。甚至連司徒寒濤鑽進蓬舟也沒打擾到此人,啃著大隻的雞腿,滿手滿嘴的油膩,連頭也沒抬起來,抓起酒杯又是一陣猛喝!他似乎來了很久了,絲毫不像是倉惶逃命至此!司徒寒濤一伸手就封住了對方穴道!
厲聲問道:“你是誰?”
“我?”此人一聲獰笑:“你猜!”然後慢慢抬起頭來。
司徒寒濤一驚!“你?”
“我是鬼!所以我全身上下找不到任何穴位!哈哈哈……”
此人臉上毫無血色,雜亂的頭發就像秋草一般,遮住了整個額頭。蓬舟在他的獰笑聲中開始左搖右晃,眼看就要翻到水裏麵了。
此人衝司徒寒濤一呼:“小心了!”
然後鑽出蓬舟,“咚”的跳進了紫雲湖的水中!深秋的水,又是夜晚,一定非常的冷!那人卻像魚兒一樣,歡快的很。並且越遊越遠,越遊越快。司徒寒濤縱使輕功了得,也無計可施,他根本不會水。此時那人已距離四五十步遠,輕功不可能越過!眼看那人就要離開紫雲湖,跳上岸跑了。突然,“嘩”的一聲水響,一張捕魚大網從水中撈起。那人竟被緊緊的兜住,蜷縮在裏麵動彈不得!接著又是“嘭”的一聲,不偏不倚又被扔進了蓬舟裏。又是一道黑影掠過水麵,就像一隻迎著夜風飛翔的蝙蝠,飛進了蓬舟。小小一葉蓬舟,三個人似乎快要將其壓沉下去!舟卻出奇的不再晃動了,竟然穩穩的,就像熟睡過後嬰兒的小床!來人一張方臉,濃眉大眼。雖然年輕,一雙眼裏似乎有著對世間無盡的感慨!在小舟內的燈火下似乎更添幾份仆仆風塵。卻又是那麼的自然瀟灑,那麼的隨性!
司徒寒濤朝來人一抱拳:“多謝少俠!”
來人大大咧咧的笑了:“嗬嗬嗬嗬……看你小子還想往哪裏逃!”隨即才轉過身來對著司徒寒濤笑道:“你不必謝我,我追了他很多天呢。”
“哦?”
司徒寒濤盯著網裏麵的人,全身濕透,一動不動。剛剛還滑得像泥鰍,這一刻就像條死魚。
來人說道:“這個家夥全身上下都沾滿了劇毒!”
司徒寒濤一愣!
來人驕傲的一笑:“此人專門裝神弄鬼,坑蒙拐騙,偷摸扒竊,簡直是無惡不作!並且逃跑的功夫天下無雙,翻牆越瓦稀鬆平常!更可惡的是身上藏毒無數,很多江湖同道都是一時大意著了他的道!”
那人蜷縮在網裏,竟然高聲歡笑:“算你識得大爺我的本事,你今天抓住了我又能奈我何?”
來人一笑:“小爺我本來就沒打算抓住你,隻想要了你的小命!”
說著拔出長劍,正要刺去。
那人蜷縮在網裏突然高聲呼叫:“饒命!大爺饒命!大爺您這一劍刺來一定會後悔的!”
來人根本不容他討饒,直著就是一劍刺下去!本來他還蜷縮在網裏的。就那片刻,他就地順勢一滾,避開來人刺去的一劍,竟張口咬住漁網,一撕,漁網裂開一道頭大的口子!他低下頭,泥鰍般的往外一滑,飛快的便從破口處鑽了出來。大笑一聲,一頭撞破了小舟的蓬頂,飛身越進了紫雲湖裏,不見了蹤影!司徒寒濤二人在舟內看得清清楚楚卻無任何辦法阻止這瞬間發生一切變故!
良久,來人長歎一聲!
“沒想到最終還是讓他逃了!這人叫‘鑽天泥鰍’,是個飛賊,練就一身怪異的武功,嘴能吞金齒能斷鋼,縮骨移穴無所不能。最厲害的就是他的輕功,當今天下,能追上他的寥寥無幾。”
司徒寒濤更加詫異了,自己與鑽天泥鰍無冤無仇,他為什麼要加害青玉?為什麼青玉又會給自己下毒?來人見司徒寒濤一臉茫然,隻笑道:“是我太大意了,防不勝防,不過這種人,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遲早還會栽到我手上,你不必太在意了。還未請教少俠高姓大名。”
司徒寒濤一抱拳:“複姓司徒雙名寒濤。”
“哦?原來是鑄月門掌門,真是失敬的很!”
“見笑了。”
“在下朋非。”
“你就是‘浪劍客’朋非?”
“嗬嗬,江湖人送的虛名而已。”
十八裏寂靜長街的深處。司徒寒濤回到了客棧,收斂了青玉的屍體,又托人運至城外義莊安放,準備過幾日抓住元凶後帶回鑄月門後山安葬。師弟從小和自己長大,從來都是個懂事的乖師弟,絕對不會做出殘害同門之舉!就算現在有,也可能是有莫大的苦衷,或是受人要挾!什麼人要挾他?又拿什麼要挾他?為什麼要挾他?又為什麼一定要置自己於死地?青玉隻是不忍心,馬上就被滅了口,可見青玉是知道這其中一切緣由的。可是他為什麼一開始就沒有說出來?難道連自己最親的大師兄都信不過?更可怕的是,對手似乎時刻在監視著自己,似乎隨時會出現在眼前!司徒寒濤越想越亂,越覺得事情遠沒有那麼簡單,更是將這一切都遷怒到自己頭上,是自己害了青玉師弟,沒能保護好他!沒了師弟,回去該如何麵對雲伯那張悲痛的臉?如不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手刃元凶,該如何麵對鑄月門大大小小的同門?如何對得起屍骨未寒的青玉小師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