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約好似的,大家都格外安靜下來,沒有任何人出聲。
貼金的牆麵,鑲寶石的轉經筒,精美的唐卡,一切的一切,無不帶著曆史的厚重感與上位者的渾厚氣息。
相比於他們,我們都是暴發戶、俗人;僧俗的概念,在這裏體現的最為清楚。
我們,都能感覺到我們骨子裏的俗;因為大家都略略的低下了頭。
“阿彌陀佛……”一位大喇嘛出來,給我們講漢語,講的還比較流利。
“阿彌陀佛……”談寶銘在最前麵,趕緊雙手合十回禮,清朗的說道,“冒昧前來打攪。”
大喇嘛形容慈祥,很有佛相,笑道:“幾位施主都是有緣人,老師已經在裏麵等候了。”
我皺眉,他們不是說今兒有活動嗎?
又說什麼林卡節,到底搞得什麼玄虛?
我腦子,似乎……於這香煙繚繞經聲陣陣裏,捕捉到什麼特殊的氣息,難描難畫。
殷亦桀緊緊牽著我的手,我們一塊走進去。
裏麵中間是個精巧的佛殿,我們都先拜佛,殷亦桀讓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
拜完佛,我們跟著大喇嘛走到左邊偏殿,上麵坐了三個喇嘛,當中一個僧袍上有明黃配飾……別人也有,但好像沒他多,沒他那麼明顯。
得道高僧是用來形容他左右二位的;寶相莊嚴,絕對是為中間那位量身定做的,絕對是,雖然他看起來很年輕。
二話不說,大家就準備拜倒。
中間的大喇嘛忙溫和的道:“趕緊起來,太拘禮了,我承受不起……阿彌陀佛。”
屋裏另外擺了一些座位,也有像他們那種榻一樣的,談寶銘爬上去坐了,盤膝而坐。
我們幾個不會的,就坐在椅子上;廖亮他們都站在後頭;地上擺了一溜蒲團坐墊一類給她們。
我感覺,很奇怪,我安靜的世界,被這個更安靜的世界……好似要撞破了。
這種至高無上的說不出來的感覺,讓人敬而生畏。
但我不頭疼,也不難受,隻是安靜的看著,看著並不安靜的實質。
仿佛靈魂受到招引,正要做出些什麼。
談寶銘明亮的眸子掃了大家一眼,轉過去對著中間的大喇嘛一點頭,笑道:“有勞大師!”
中間的大喇嘛溫和的點點頭,道:“不客氣,能為您賜福,我純粹以菩薩的名義。至於我個人,還是該向您學習。您放鬆一些,不然我都該緊張了,嗬嗬。”
談寶銘笑道:“大師忒謙了,既然如此,我們就有請大師幫忙加持,完了讓他們出去轉轉。千年寶刹,大家難得來一次,俗人嘛,不轉轉總感覺有些心願未了。”
三位大喇嘛都笑,和尋常人沒什麼區別,他們的笑。
但又不同,他們的笑,猶如彌勒佛,內中帶著某種寬容、慈愛、大度,與寬恕。
佛主慈悲,一切皆空,又何須寬恕?
但他們不是真佛,我們亦不是;因此,我們才需要寬恕與被寬恕。
寬恕,原來隻是一個笑容;空,未必什麼都沒有。
色既是空,笑,亦可四大皆空,並非喜;而是,從容麵對,是慈悲忍讓,是虛空後的本質,眾生皆得超脫。
我想,或許我可以笑笑,與情無關。
大喇嘛絕了七情六欲,不一樣在笑嗎?
我之無情,或許並不空;至少,空就不該頭痛和流淚,我終是一介凡人。
耳畔,忽然響起喃喃的誦經聲,大喇嘛做了些儀式,一個手裏拿著哈達,持誦,不時吹一口仙氣……一個手裏拿著一尊佛像,純金的,巴掌大小,也嚶嚶嗡嗡的念。
還有一個手裏轉著念珠,念的什麼經文,我一個字都聽不懂。
但是,在他們的誦經聲裏,我漸漸感覺到安寧,剛才的不安完全消除;是新的安寧,是新生一般更高境界的心靜。
“阿彌陀佛,讓菩薩保佑你平安、健康、吉祥,紮西德勒。”
大喇嘛將佛像抵在我額頭,摸著我頭頂,又念了一串經,再給我一條哈達,明黃色的,織著很精美的花紋。
“你們挨個過來,給你們摸頂,完了出去轉轉,早些回去。”
談寶銘睜開眼,看著後麵廖亮他們。
我看,好像大喇嘛已經給我們坐著這些人都加持過了。
殷亦桀依舊握著我的手,堅定而執著。
等其他人都走了,殷亦桀先說道:
“尊敬的大師,能給我們再祈福或者什麼嗎?妝可人,這十年吃了太多苦;我希望她以後能平安,幸福。”
左邊的大喇嘛看著他,問道:“你……的情況我也聽說了,不太好啊。當初給你的玉佩……你沒有戴?”
大喇嘛神色有些波動,似乎遲疑或者懷疑;又掃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