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亦桀握著我的手,好像有些不舍得。
我知道了,我們呆的有些久了,光加持就化了好些時間;現在,我們該走了。
但是,殷亦桀有些不舍得,我也是。
這裏的感覺,讓人不自覺的寧定,仿佛靈魂疲倦的放鬆的想躺下來休息。
靜默中,我又看見了那麵鏡子,裏麵正連續上演著不停的內容,我似曾相識。
布萊恩玉壺冰他們都站起來,恭敬的和大喇嘛們辭行。
我鬥膽說:“我能不能在這裏多呆一會兒?哪怕我一個人,我……想在這裏安靜一下。”
大家都停下來,看我。
我低下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也許是,靈魂的感覺,我不大確定。
但我想,就算新剪了指甲亦需要一個適應過程。
我現在即將恢複部分或者全部記憶,或許亦需要一個適應與接受的過程。
而這裏,佛前,得道高僧大喇嘛的坐下,一定是最好的選擇。
中間的喇嘛碰了下我額頭,若有深意的說道:“你就留這裏吧,等呆夠了再走,不要緊。二位老師,你們留一個人下來,陪她誦經。”
殷亦桀還拉著我的手,說:“我也陪她吧,可兒不記得很多事;有什麼事我也好有個照應,免得麻煩幾位大師。大哥,放心把可兒交給我吧,不會有事的。”
布萊恩從進來到現在都沒說什麼,這會兒過來,拉著我說:“那邊已經約好,哥一會兒就走了。別的也不多說了,自己多注意,有事兒就給哥打電話。”
我點頭,我知道,哥疼我;殷亦桀的哥哥也一定很疼他。
我說:“哥,等我好了,我再幫你;我們一塊努力工作,空了一塊兒度假。五小姐準備在島上弄很多東西,快艇我買。”
談寶銘捏了下我的臉,她也就比我大一點,就總欺負我,哼哧笑道:“好了,你很有錢啦。記得要買多幾艘快艇,還要一艘大一點的遊艇,我們橫跨太平洋環遊世界。”
殷亦桀忙捂著我的臉,看談樂天,意思談樂天管好他妹妹,不許擰我的臉,任何人不能動我。
我低頭,當沒看見;殷亦桀的霸道,比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還……非不可,哪怕對上強的不像人的談氏兄妹。是的,隻要事關我,他什麼都敢做。
看著他們都離開,我在佛前坐下來,很快的,沉靜在寧靜的天空。
這樣的寧靜,有七彩的顏色,有歡悅的,有舒服的浮雲,帶著淡淡的馨香,繚繞周身。
我沐浴其間,眼前是一麵鏡,裏麵上演著二十一年的悲歡離合,我……笑看。
我非佛,但我也經曆過了,無需哭,無需歎,一笑而過,如此而已。
七彩的浮雲,演繹著一個個的故事,漸漸彙聚成一個字:“愛。”
愛,成了唯一的永恒!
愛,才有了這一切;沒有愛,便沒有故事。
愛的,不止是我;還有身邊父母家人……愛,才豐滿,有血有肉,有傷有痛,有哭有笑,才感人至深!
怨或者不怨,都沒有意義;因為,過去的,已經發生,成為事實。
就讓它過去吧,殷亦豪已走,他的故事,就請帶走。
段琴,去了他鄉,她的故事,也請帶走。
我忘記的,就繼續忘記,我不過當一段故事,看完了,就完了。
低低的經聲,淡淡的檀香……微明的光線,照進我的記憶,也散發著淡淡的、泛黃的味道。
沒有香火旺盛的喧嘩,沒有千百僧眾齊誦;我的故事,隻有三二人,默默的,於這暮色中,無聲翻過,再歸於寧靜,被時間束之高閣。
其中部分,我已經聽過,可能不止一次。
有的,點點滴滴,是新的,也雞毛蒜皮一般無關緊要。
任何事情,不論發生時有多麼重大;被時光反複洗滌,褪色,泛白,最後隻剩下或深或淺的一個印跡。
我記得那條狗,桀桀,還有與它同日出生的寶寶,雖然它隻有五個月大,亦並未活下來。
我記得我坐過牢,殷亦桀為了表示不在乎我,好防備爸爸,亦讓他家人放我一馬。
我記得,那事之前殷亦桀有提議讓我出國,去東南亞,避一避……我還想起一些別的,不論他做了什麼,但,我相信他都是為了我好,我相信。
爸爸,說過,我在看守所殺了範銀春,他知道;我在老縣城,他亦知道。
但他其實知道我是他女兒,所以,他放過我。
我亦知道,爸爸讓廖亮給我下藥,希望我一直失憶,就可以一直乖順的叫他爸爸。
我記得,談寶銘到看守所看望我,就說是受殷亦桀所托,照顧我。
記憶的膠片轉動,我看見,我去美國看殷亦豪,舒服無意間的異常舉動我亦看到,銘風奇怪的……其實在我去之前,殷亦桀就故意不給我電話,他相信我會有所懷疑,他……說過,他是自私的,他愛我,他不想把我給他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