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有人在自己邊上就一定沒有動力工作……
韓曉有時候也覺得自己這種怪癖實在是不太好,像是上輩子很多人都建議他別想不開了就去閉關趕稿。
可是對韓曉來講,靈感不是和人討論出來的,也不是需要沐浴更衣,焚香淨身,然後誠心誠意的請求文學女神的垂青下凡的。
而是他一個人窩在漆黑一片的屋子裏麵,將空調開到最低後,抱著棉被對著電腦的文檔,然後一個字一個字的敲下來的。
從小時候起,韓曉所在的孤兒院的經濟條件一直都稱不上好,雖然溫飽沒有問題,但是想要富餘一點的話,卻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所以對他來講,從小時候起,唯一的娛樂就是和孤兒院有二十分鍾路程的區立圖書館了。
沒有什麼娛樂活動的童年,讓韓曉的生命裏唯一的樂趣就是閱讀了。
為了不整天打架被關小黑屋反思自己的過錯,他和許嘉潤就結成了刷“圖書館副本”的二人組,每天放學了休息日,風雨無阻的跑到圖書館裏去,寫作業看書寫讀書心得,韓曉在十八歲之前,整整攢了十二年的讀書筆記都可以裝滿一個大箱子。
這個箱子後來被韓曉交給了李院長保管,而李院長則將這個箱子收到了孤兒院後頭的倉庫裏麵,當作是一種紀念品給收起來了。
——就像是她之前收下的那些很多孩子留下來的東西一樣。
而正因為小時候幾乎什麼娛樂活動都沒有,所以韓曉在看書的時候,就會想著,如果是我的話,我會怎麼寫,如果是我的話,我會期望情節怎麼進行下去?
遇上符合他心意的情節發展,他會很高興,遇上讓他一點也不舒服的情節轉折,就恨不得摔桌大罵“這什麼玩兒意你也好意思出版?”
而後,韓曉就開始喜歡起了拿到一本書,從第一頁開始,就開始推測這本書到底講的什麼故事,說的什麼內容,情節的發展又如何。
他對這種事情,向來都是樂此不疲。
直到有一天,他在看到一本自覺很……浪費時間的小說後,終於想到了一件事情。
“這種故事我也能寫。”我能寫的比他更好。
許嘉潤是韓曉唯一的聽眾。
韓曉口中講出的故事,有些聽著幼稚異常,可情節的發展卻光怪陸離。
許嘉潤有的時候也會被韓曉的故事,給弄得搞不清現實和虛假到底有何區別。
被韓曉耍了一次後,許嘉潤他就學乖了。
凡是韓曉說的故事,他一概不信。
全部都當作是故事,聽完算數。
而當韓曉厭倦了寫故事這種事情後,他在圖書館的工具書的書架上找到了一本《從零開始學:一百天速成編劇》的工具書。
當然了,這種書是外行看上去很有道理,可對內行來說,隻是本讓外行人看個熱鬧的書罷了。
可這本書卻打開了韓曉新世界的大門。
他喜歡寫故事,因為可以操縱自己筆下的所有人物的喜怒哀樂,他們的生殺大權全都在自己的一念之間。
那種將“整個世界”握在掌心的痛快感,更是讓他從心底感到一種愉悅。
戰栗畏懼這份愉悅之後,韓曉義無反顧的投身進了書寫故事這一個世界。
隨後,又有一本書告訴他,他可以寫出劇本,然後如同操縱自己筆下的世界一樣,讓真人被自己掌控在掌心,讓他們成為自己筆下的角色,然後……活生生的,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韓曉自學了劇本寫作的方法,也順便看了一下關於《演員的自我修養》這一類的書籍,讓他覺得好笑的是,居然幾乎所有的書裏都會提到一種很是可怕的演戲方法,隻有那些有天賦的人才能體會到的,理解自己的角色,讓自己整個人都帶入這個角色裏,將自己變成劇本中的那一個人物——這種入戲的方法能帶來最佳的演出效果,可也非常的危險。
能讓演員發生共鳴,入戲其中的角色一定是非常有魅力的,異常的鮮活。
體會了這個角色的喜怒哀樂,如果無法出戲,“入戲太深”,後果不堪設想。
可能你會塑造一個經典完美的角色,然後被這個角色徹底的毀掉。
無數的提起你的現在就會提一句,可惜了,你再也超越不了。
從今往後,這個角色與你相生相伴陰魂不散,糾纏你一生。
即便是死了,你也擺脫不了這一切。
可這些對韓曉沒有意義,他看到這種事情就像是麵對任何一個都市怪談一樣,看過就算。
他第一個寫下的劇本,就是《傾國》的雛型。
那個時候的他,還向往著一腔熱血快意恩仇的江湖,那些故事裏帶著血和義氣,恩怨分明,刀光劍影裏浮現的卻是絕代佳人那回眸之時展露的傾國一笑。
重活一次後,韓曉一個人裹著棉被,開著空調,在電腦的屏幕的文檔頁麵上,敲下了《傾國》這兩個字。
這一次的傾國,將會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