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必安了然點頭,透過鏡麵也看到了飄繞在殷家上下弄弄的死氣和怨氣。
“殷修現在有了孟家的消息了嗎?”謝必安回頭看了一眼。從姑蘇到京都已經過去了五月有餘,可孟卿依然如同那晚一樣,睡容安詳,不吃不喝,連出恭也沒有。
“他知道了。”範無救麵無表情,一手在鏡麵前虛晃了一下,一張被他刻錄下來的紙張就映入了謝必安眼前。
謝必安雙眼頓時瞪大,道:“這怎麼可能?”
上麵清清楚楚的是孟卿的字跡,寫明了自己已經被定下了親事,算算時間,正好是再過一月就完婚。
“信是什麼時候送過去的?”
“孟家進京第二日一早。”範無救道:“送信的是孟朝身邊的丫鬟,回去之後就死了。”
“……”謝必安一下沉默了。
“孟朝已經知道自己不是凡人,斷然不會再平白沾染血愁,送信的是她的貼身丫鬟……”謝必安抿唇,忽然道:“下手的怕是孟家老爺子。”
範無救不再談論那個已經死去的丫鬟,轉而道:“殷修得了信之後一語不發,將自己關在書房裏麵哪也沒有去……我看他倒不像是個平凡人。”
謝必安聞言笑了一下,又和範無救說了兩句話才關掉了鏡像。可即便是如此,他也倒退了兩步,虛虛扶住了一邊的座椅,無力的坐倒了。
*
這種表麵無波的日子並沒有持續多久,在孟朝一早領著身上背著包袱的李嬤嬤進門的那一刻,謝必安就知道,時間要到了。
孟朝被幾個小廝輕手輕腳的送上馬車,李嬤嬤和孟朝又哭了一會兒,也擦幹了眼淚進了車廂,抱著包袱看著後麵,一直到再也看不到孟朝的身影,這才從包袱裏麵拿出了一小包藥倒入了一個水囊裏麵晃了晃。
謝必安一路跟著,看著李嬤嬤說受不得顛簸想要歇一會兒,隨後就拿了水遞給他。
小廝喝完水之後倒在路邊,被李嬤嬤安置了之後就駕著馬車一路向西,再也沒有回過頭。
與此同時,身邊的鏡像也突然出現。
那邊範無救淡然的臉出現,謝必安透過縫隙看了一眼,滿眼的素白。
“殷老夫人去世了?”謝必安第一反應就是這個,卻沒想到範無救否認了。
“隻是一個人,我就不用聯係你了。”範無救的聲音冷冷的傳了過來,自己離開鏡麵前,將目標放在了外麵。
除了牆上掛著還未拆卸下的素淨的白帆……就是滿地的鮮血。
謝必安頓時臉色一變。
就在這個時候,範無救才又將鏡麵轉向了自己,道:“殷家一夕之間被滅族,闔家上下除了殷修之外,再也沒有別的活口了。”
“來的人身上,帶著禁衛軍獨有的章紋。”範無救左右看了看,從一個地方找出了一個破布條兒,上麵隱隱約約還能看到一個‘衛’字。
現在的禁衛軍是孟家管轄……謝必安一愣,隨後道:“這個破綻這麼明顯,殷修怎麼會信?”
“誰都不會信。”範無救皺眉,“可領頭的人,長了一張和孟卿一樣的臉。”
謝必安頓時楞了一下。
“怎麼會這樣?”謝必安想了一下,道:“我記得人間也有很多奇人異仕,會是易容術嗎?”
範無救點頭,隨後道:“領頭的人臉上有一層膜,看著樣子像是羊膜,手段確實是很高明。”
他停頓了一下,又接著道:“殷修往來書信之中不乏有高官,殷家早就已經不太平了。他大概是覺得以一己之力能夠護住孟卿,卻沒想到朝中莫測,他太大意了。”
謝必安聞言也是很頭疼,“現在殷修在哪裏?”
“……被殷家旁支的人帶走了,現在應該正在趕往京城。”範無救摸了摸下巴,隨後駕雲飛了起來,謝必安看著他身後飛速消失的景象道:“展家怕是要倒台了吧?”
範無救點了點頭,“近些年因為殷家不作為,展家已經很不滿了。這次禁衛軍出動展家知道,卻一點風聲都沒有透露,一是想要棄掉殷家,二則是要用殷家換一步棋。”
謝必安聞言頓時吃了一驚,皺眉思索了一下,沉吟道:“朝中的局勢已經很明朗了,再過不久就是科舉,殷修既然是狀元,想必皇帝也要換人了。”
隨後他將視線轉到了房中的孟朝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