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晚上,謝必安和範無救都睡的格外的香甜,第二日窗外的陽光透過作業特意半掩住的窗簾撒入室內,帶來了一片暖黃。
清晨的陽光並不刺眼,照到身上有一絲暖洋洋的感覺,範無救眯著眼睛抱著還在睡的謝必安又在床上膩了有一會兒,這才感覺到謝必安有要醒過來的跡象。
“這兩日冥府清閑的很,不如再睡一會兒。”範無救的聲音帶著早起的喑啞,謝必安此刻正枕在他的肩窩處,臉上還有一些被頭發壓出來的紅印。
顯然他自己也是發現了,把臉上的頭發撫了撫,無奈道:“自從你和我一起睡了之後,每日起來我都是亂糟糟的。”
從前他自己一個人睡,睡姿基本上整晚都是和入睡的時候是一樣的,非常的規矩,就連被子都不會挪動一絲一毫。
可就從範無救和他一起睡了之後,這個習慣就再也沒有了。
並不是範無救亂動而讓他的床鋪變得散亂的,反而是因為自己亂動……那個時候早上醒過來的時候,他總是抱著範無救那個時候還沒有長大的身體,暖洋洋的,像是抱著一個小火彈似的。
現在反過來,角色互換了一下,可免不了的還是一身的淩亂。
“這樣也挺好的。”範無救一手撐在床上枕著臉,烏黑的頭發順著力道向下墜去,顯得很是漂亮如墨,“這樣看起來,你就少了一絲那麼不可觸摸的仙氣了。”
這個樣子的謝必安在他看來其實更加的可愛幾分,主要就是因為平日裏麵謝必安太過整潔,一塵不染的……他第一次見到謝必安的樣子,一直到現在,都還刻在他的心裏從來都沒有消磨過一分一毫。
謝必安抿唇一笑,起身洗漱。
兩人剛用過早膳,就聽到外麵有女仙官細細弱弱的聲音透過半掩上的門傳了過來,“稟告神君,孟婆娘娘命奴婢前來喚二位過去一趟。”
謝必安身邊站著的小仙婢把手上的東西交到身邊的人身上,隨後小步的跑過去開了門。
“婆婆可有說是什麼事?”謝必安馬上就讓人將她請了進來。
來的人正是跟在孟婆身邊已經許久許久的仙官玄雀獨生的一位女兒,她們的父親是誰並不知道,隻是麵前這位玄織小仙的身份卻是半人半仙。
那個時候三界的界規還遠遠沒有這麼的通人性,神與人之間的隔閡更是鴻溝一樣不可跨越,玄雀當日作為一個神女愛上了人類本就是大不容,可依然恪守著最後一絲底線,沒有輕易將他扯上仙途。
謝必安唯一知道的,便是玄雀神女曾經向婆婆請了足足八十年的假期,在人間與她的夫君帶著玄織小仙生活,一直到她的夫君安享晚年,入土為安。
按照禮貌來講,其實他也應該稱玄雀一聲婆婆,可玄雀仙官本身便很嚴格,根本不同意亂了輩分,她自己說,一日為仆,便不能有任何一絲一毫越過主子的地方,這是所有禍心引發的最開始的一個點。
玄織小仙在人間生活了很久,聽玄雀婆婆曾經告訴過孟婆,她告訴了玄織她是仙女,卻嚴令她在人間不準使用任何法術,且在玄織十八歲成人之前,封鎖了她的三靈,就和普通人無異。
後來時間已滿,玄雀神女便帶著年僅二十歲的玄織回了冥府,繼續陪伴在孟婆身邊,一直到現在。
以玄雀和玄織兩個人的位分,哪怕是上奏冥君或是天帝,在四海八荒之中尋一個不算是小的封地,享受著供奉都是足夠的了,可她們卻也一直都感念著恩情,從來都沒有離開過,且恪盡職守。
因此對於她們兩個,即便是沒有誰說,心裏也都下意識的會更加的尊敬一些。
玄織很是謹慎的行了一禮,半垂著頭恭敬的答道,“娘親說,是青丘的帝姬白朝遞來了拜帖,今日便要到了。”
“白朝?”謝必安一愣,和一邊已經站起來穿著外袍的範無救對視一眼,無奈一笑。
果真就是趕巧了。
謝必安起身,命人將東西收拾了,自己則是走在了前麵,和在他身後半步跟著的玄織道:“可有人去通知帝修公子?”
“小兮已經去了。”玄織抿唇笑了一下,給後麵跟上來的範無救讓了一個位置,自己則是退後了又兩步,在後麵遙遙的跟著,又可以確保不會聽不到謝必安的吩咐。
謝必安無奈的看了一眼範無救,心裏卻也感歎玄織母女是真的很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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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兩個到的時候,大廳內還隻有孟婆一人坐在椅子正中,正吃著葡萄。
大概是葡萄有些酸了,雖然孟婆一直端著,可眼睛還是眯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