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溪西猛地低頭盯著自己腹部。古裝男人掌心裏的“龍蛋”?
還有什麼孩子?幻覺,都是幻覺。
周溪西艱難的吞咽口水,右手掌心忐忑不安的貼在腹部……並沒有任何不同的樣子啊?
她一顆心七上八下,一方麵寬慰自己都是錯覺,隻是單純做夢而已。可為何往前從未出現這勞什子的幻聽?
陡然。
枕頭下傳來歡快的手機來電鈴聲。
周溪西被嚇了一大跳,她強行壓下心頭慌亂,快步找出手機,掃了眼屏幕。登時又一個激靈。
來電人,經紀人華哥。
沒錯,昨日華哥讓她去麵試個仙俠大劇裏的小角色,她就是在趕去試鏡路上開始做夢?大馬路上怎麼做夢?
邏輯完全不通,越想心內的恐懼越發洶湧肆意。周溪西迫不及待的滑下接聽,她完全不記得昨天到底怎麼回事,華哥應該可以給她解釋的。
可一摁下接聽。對畔就傳來男人的震天怒吼。
“周溪西你腦袋被門擠了?敢耍老子?還敢放邱副導鴿子?你吃了雄心還是豹子膽,我看你完全不想混了是不是?你要不想混就滾遠點,若還想混立馬過來反省認錯道歉。”
“啪”。
電話掛斷。
周溪西麻木的垂下手。
世界都黑暗了。
她昨天沒有去試鏡?分明都走到了樓下,離試鏡地點不過幾百米,她怎麼可能放棄?但——
記憶呢?她如何離開的?如何出現在自己家的床上的?
魂不守舍的換了套衣服,周溪西頭腦一片空白。
麻木的從九樓走下去,雙腿酸軟,她卻什麼感覺不到。
耳畔好似一直都有稚嫩的童音在縈繞,或興奮或沮喪又重新恢複興奮……
“娘親娘親,四四方方的房子好奇怪噠!”
“娘親,這些年你一直都住在這個奇怪的地方麼?為什麼不去接寶寶?寶寶一直都有聽話的乖乖等你哦,寶寶一直一直等,才不想長大,就在我們約定的地方,可是,那個壞蛋說可以帶寶寶找到娘親,寶寶不想走,可他比寶寶厲害,寶寶打不過他,他還虐待寶寶……”
話到這裏戛然而止。
又切換成興奮的語調,“娘親放心,寶寶一定不會理那個壞蛋的,他最壞了,娘親別怕,等寶寶長大,一定沒有人可以欺負你了。”
……
渾渾噩噩的搭車到工作室樓下。周溪西腦中依然一片空白,她想哭卻哭不出來。
路上她有抓住幾個行人問,“有沒有聽到很小很小的孩子說話的聲音?軟軟糯糯的,聽,又在說話了。”
然後——
在大家覺得遇上神經病的避之唯恐不及目光下,周溪西要瘋了。
除卻她。
沒人聽得見。
而所謂的不斷說話聲,到底是真實存在亦或是幻聽?
周溪西臉色蒼白的乘電梯進工作室時,華哥正在講電話。
狠狠瞪她一眼後他轉瞬笑嗬嗬奉承不已,“大哥的眼光還用說?我們琤琤能入您的眼是她福氣,現在這天兒怪熱的,下午我就讓琤琤給您送一盅蓮子湯到片場去,不過她那個角色您看……”
“好嘞好嘞。”
滿臉橫肉亂顫的掛斷,華哥一秒變臉,怒吼,“周溪西。”
他伸手用力指著她,“當年我是瘸了眼才把你簽下,長得好看頂屁用,和你同期的誰不比你混得開?”
越說越氣,一把踹開身旁的圓凳,華哥朝她走近兩步,“你擺這喪氣虛弱的樣子給誰看?你自甘蹉跎不願搏一搏老子不找你茬,行,你清高你出水白蓮花兒,可好好的角色老子讓你去試鏡,你竟膽敢爽約?知道那邊怎麼諷刺貶低老子的麼?”
見她定定站在那裏一聲不吭,雙目呆滯,不知在想些什麼。
跟個榆木疙瘩似的。
華哥愈加氣極,胸中一股狠意無處發泄,忍不住伸手狠狠朝她臉頰扇去,“解約,立即解約,老子懶得和你這腦袋被驢踢了十八遍的……”
腦子嗡嗡作響,一片混亂。
華哥的怒罵聲,以及耳畔不斷吵吵嚷嚷替她罵回去的萌萌噠童音。
快爆炸了。
周溪西壓根沒察覺到危機,但那記巴掌亦沒能拍在她臉上。
“你腦袋才被驢踢了十八遍,不準欺負我娘親。”
尖利童音陡然散發出一股戾氣。
頓時周溪西被一陣恐怖仿若慘叫聲驚醒神智。
霍然抬眸,她震驚的踉蹌往後退,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
她、她看到……
看到憑空出現一隻驢,棕灰色的,兩隻前蹄高高舉起蹄,交替著“啪啪啪”正朝華哥臉上猛踢。
“住手。”
周溪西好不容易找回聲音,雙手抱頭,她瀕臨崩潰的大喊,“住手,停下。”
停下……
這詭異的一切,停下,都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