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溪西雙腿僵直,足尖調轉。耳畔嗡嗡的,所有的聲音頃刻仿若在九霄之外。
大抵是她病了。
病得不輕,病得分不清是現實還是虛幻,病得不知耳畔的聲音是存在還是臆想……
街上車輛穿行。
紅燈。
周溪西卻聽不到看不到,她橫穿馬路,鳴笛聲絡繹不絕。
突然,一輛黑色奧迪未曾留意,不曾減速的飛馳。
離女人將近兩米時車主才想刹車,但已是來不及……
車主陡然閉眼,以為注定避不開這劫。他發誓,他好像真的沒有踩下刹車。
但車……卻停了。
離那個藍裙女人不過厘米之距,巨大的驚詫和疑惑,車主甚至忘了罵人。
隻怔怔盯著那個女人愣神。
一瞬間。
周溪西混沌的世界裏忽地闖入尖銳的摩擦聲。
她側眸,近在咫尺的汽車似乎說明了一切,同樣的匪夷所思和訝異困惑。
小奶音及時響起。
詢問她有沒有事。
周溪西慘然勾唇,瞬間不要命的在雨中急速奔跑起來。
她的人生和三觀顛覆了,如同電影《盜夢空間》,究竟哪裏是原來的真正的世界?
周溪西慌不擇路的跑到一棟商業樓的頂層。
驟雨初歇。
天空灰蒙蒙一片。
她站在邊緣朝下看。
人如螻蟻。
如果一切是假的,跳下去會清醒麼?
如果一切是真的,她是不是也不會死?
周溪西垂眸。
她現在才是真正瘋了吧?無力靠著護欄蹲下。半晌,周溪西從小包裏找出一隻手機,顫抖著指尖翻找通訊錄和交友軟件。
然而竟然找不到人可以傾訴和詢問。
是啊,本來就是孤兒,虹星福利院院長二十三年前在門前小溪西畔撿到她,雙眼天生失明。沒有人願意領養。
十八歲那年,她受到捐贈,眼睛術後恢複如常。
而那個捐贈她視網膜的女孩卻因白血病離世,那個夢想成為明星的小姑娘也不過和她一般年紀……
周溪西留下了她的手機。
直至智能機席卷而至,卡卻一直用著。
打開通訊軟件。
她翻出一個是八卦乾坤的頭像。
“神棍,怎麼辦?救命!”周溪西不知該怎麼說,她埋頭在膝蓋。
沒人相信的,沒有人的。
“嘀嘀。”
回複的訊息很快,“怎麼?”
周溪西盯著屏幕,像是找到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她慌亂的打字。
言語零亂,一如她此刻的心神。
將夢境和詭異的畫麵和聲音全數倒出來後。
對麵的人聽懂了。
回她:“你這倒給我提供了好的寫作素材,腦洞不錯。”
周溪西笑不出來。
她呆滯的靠在護牆,手指無力的點著,“我是不是瘋了?現在的你是真實的麼?我又是真實的麼……”
沒辦法再說下去,發送。
小奶音已經消失了小段時間。
方才狂奔刹那,他似乎說好疲累想要休憩一會。
嗬……
周溪西把垂落下的頭發捋上去,她巴不得他永遠不再出現。
“你是說真的?”
通訊軟件裏八卦乾坤頭像閃爍不停,話語看起來越發嚴肅,“你在b市?我馬上買飛機票,晚上十點之前應該能落地,會穿紅色上衣,你接我,再見。”
之後,周溪西回複,已無人在線。
她不知神棍的話是真是假。
捐獻她視網膜女孩是神棍的網友兼書粉。
這幾年,周溪西偶爾與之聊天。
知道神棍是寫小說的,晝伏夜出,專注神靈鬼怪,是文學站知名的靈異大神,號“半仙”。
接手女孩手機後,周溪西隻看到她給半仙的昵稱是神棍。
神棍和半仙,在某些形況下,是可以等同的。
周溪西沒有朋友。
因為看不見,從小便孤單慣了,待一手撫養她的孤兒院院長離世後,她更加獨來獨往。
身在娛樂圈,沒有名氣,自然也沒有朋友。
神棍算是她唯一可以偶爾聊天的對象。
僅限於網絡。
這還是從捐獻視網膜女孩身上延續而來的朋友。
冷靜了片刻。
周溪西起身,神情堅毅的下樓。
下午五點差十分。
b市一所醫院內。
周溪西拿著幾小時前拍的腹部ct片子,慎重的又看了一遍一遍一遍,沒有任何異常。
天色已昏暗,下班高峰期,因為雨天,顯得格外的灰沉。
周溪西麵無表情的站在醫院門口。她腹部內並沒有莫名其妙的“龍蛋”。
那麼真的是幻覺?亦或許她是不是應該繼續掛精神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