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著,沒有說話。
“呐……豬小子,朕問你,如果不笑著,朕該拿什麼表情出來才好?”
麵前九五至尊真龍天子跟她想象得完全不一樣,他應該比任何人更加狂妄自傲,因為有決定別人人生的權利,揮手一筆就能判人生死,平布青雲,抄家滅門,他應該比任何人更加酒囊飯袋,不辨是非,因為有他的無能,他們朱家才會遭遇橫禍。曾經,她也是個好命到什麼都有官家小姐,一夜之間,拜他所賜,她也什麼都沒了。
老實說,對於皇帝,她本沒感覺,他或明智或昏庸,對她尋常百姓而言,她也隻怪自己運道不好,可是……這一刻,好奇怪。
他就在眼前,迷惘,落寞,看起來……不比她好過。
他沒有深鎖宮廷不問世事,他沒有高不可攀不可一世,他在開口問她——如果不笑著,那該怎麼辦?
那麼多人在等著看笑話,那麼多人在等著瞧他們能撐到什麼地步,那麼多人在身後等著他們的好下場。
“逞強又怎樣,沒什麼不好。”
“……”
對,她早就想說這句話了。
“覺得委屈的時候,熬不下去的時候,覺得這個世道真他大爺地混賬的時候,就嗬嗬過去,有什麼不好?”
這不算安慰,卻比安慰更加有力道。
一隻手伸到她眼前,是陛下的手。指節修長,指尖雅潤,在她眼前微微顫著,她嘿嘿一笑,抬手搓搓鼻尖,伸手過去也想要給他一個義薄雲天純爺們地握手,指尖一觸就被他握緊手腕向下一扯,她踉蹌地摔向他,迎麵撞上陛下寬厚的胸膛。
男人的胸膛永遠比女人寬闊,這立竿見影的差別讓她急忙翻身想要退開,可那雙撫在她背脊上的大手卻將她的側臉壓進那略顯溫熱燥熱的胸口。
“陛,陛下,草民…………”
“草民別動。”
“……”
“就維持這個姿勢再一下。”
“…………”
“逞強也是很累人的,讓朕休息一會。”男人渾厚的沉音伴著胸口沉穩的心跳韻開在她耳邊。
不讓她看見表情,陛下的下顎擱在她窄小的肩頭上,沉重的讓她肩頭都感到一絲酸痛,隻稍輕輕一側身,她的脖頸就感到一縷濃熱的氣流自他唇口呼出。這兄弟式的抱抱毫無邪念,她無法小氣矯情地推拒,卻極容易讓男女之別呼之欲出,她隻能僵直著頭頸,正襟危坐,就算在當朝天子的懷裏,也保持儒生的標準坐姿,好讓自己看起來更像個純爺們。
“陛,陛下,您差不多該休息好了吧?”
“再一下。”
“一下有點久哦。”
“不過,這麼抱起來,朕突然覺得……豬小子的身體真好聞。”
“那那那那是因為草民有潔癖,每天都有洗澡的關係!”
“哦,可這似乎不是皂角味,嗯……倒有點像,像……女兒家餘留下的胭脂味?”
“那那那那是因為草民草民……草民家有個妹妹,草民跟她感情甚好總是待在一起,所以,所以才不免蹭到的!”
“妹妹?”懷抱稍稍鬆懈,一雙帶著玩味諧趣的眸子落進她的視線,“豬小子有妹妹?”
“……”謊言總是越滾越大,欺君也是被逼上梁山的,“……對,有個妹妹……”
“漂亮麼?”
“……呃……湊,湊合吧……”
“改天帶給朕見見?”
“……這,這這這恐怕不方便吧!草民家的妹妹還沒出閣,不能隨便拋頭露麵見男人啦。”
“唔……說的也是。”摸摸下巴,陛下陷入沉思狀,“那……不如朕娶她進宮伺候朕吧?”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