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眼皮這麼一跳,我的心情變得慌亂不已,同時我在心裏麵告誡著我自己,今天做事一定要小心謹慎。
我和我爸從家裏麵出來,看到了江中有五艘橡皮艇,每一艘橡皮艇上都有兩三個人,他們身上穿著藍色的工作服,工作服的背麵寫著“藍天救援”四個字,這是我們市的藍天救援隊,我和我爸在江中打撈屍體,經常碰到他們。藍天救援隊的人瞧不起我們爺倆,認為我們賺死人錢不道德。我爸也看不上藍天救援隊的人,因為他們的出現,多多少少會影響到我們的生意。
藍天救援隊工作範圍覆蓋山野救援、城市救援、水域救援、自然災害救援、安全生產事故救援等各領域。無論是台風、地震、雪崩、洪水、泥石流等自然災害,還是山林火災、大型意外事故與其他戶外安全事故,都在他們的救援應對範圍內。
看到藍天救援隊的人出現在江麵上,我們就知道這是有人落水需要救援。
“浪東,你知道這藍天救援隊的人在幹什麼嗎?”
我和我爸還沒等跳到船上,我們村的吳嬸子急匆匆地跑到我爸的麵前說了一句。
“浪東”是我爸的外號,因為我爸的水性比較好,一個猛子紮進水裏,憋一口氣能遊七十多米,人送外號“浪裏白條東”,“浪裏白條東”喊著比較繞嘴,於是大家就省去了中間三個字“裏白條”稱呼他為“浪東”。
吳嬸子今年四十二歲,是個寡婦,丈夫三年前遭遇車禍去世了。吳嬸子身高一米六多一些,留著齊肩短發,大眼睛雙眼皮,鵝蛋臉,體型微胖,皮膚黝黑,長得不算漂亮,但也絕對不難看,一個典型的農家婦女,性格憨厚,說話比較直。吳嬸子十年前上山采蘑菇,腳底落空,一不小心摔斷了腿,而且摔得是很嚴重,當時吳嬸子家也沒錢去好的醫院治療,最終留下了殘疾,現在走路是一瘸一拐。
吳嬸子家裏有個十八歲的女兒在市裏讀高中,並在學校住宿,一個月隻放兩天假,也隻有放假的時候才回來,平時都是吳嬸子一個人在家。吳嬸子對我爸有點意思,我爸對她沒任何想法。我爸倒是對吳嬸子的女兒有些想法,當然了,他可不是看中吳嬸的女兒,他是想讓吳嬸子的女兒給我做兒媳婦,我覺得我爸的想法根本不現實。
“這事用屁股也能想到,肯定是有人掉進河裏,藍天救援隊的人過來撈人。”我爸隨口對吳嬸子回了一句。
“我聽說昨天晚上十一點多,有一個年輕女孩開著一輛寶馬車停在了上遊的大橋上。年輕女孩推開車門,縱身一躍就跳進了江裏,當時有個出租車司機開車經過,她看到一個女孩跳進江裏,出租車司機停下車子也跟著跳下去救人,結果兩個人都沒有上來。”
“那這兩個人肯定是死了,那個出租車司機也是傻,為救一個自尋短見的人,搭上了自己的性命,太不值得了!”我爸說到這裏歎了一口粗氣,他的心裏麵為那個出租車司機感到不值。
“跳江自殺的那個女孩家裏麵挺有錢,女孩父親開出了撈屍價格,誰要是能幫忙打撈出租車司機的屍體賞五萬,誰要是打撈出他女孩的屍體賞十萬。”吳嬸子繼續對我們爺倆說道。
聽到吳嬸子說的這番話,我和我爸的眼睛不由地瞪圓了起來。我很討厭撈屍這個職業,每次看到我父親挾屍要價,心裏麵是特別的反感。可這一次聽到死者家屬開出撈兩具人屍體給十五萬,這一刻我承認自己心動了。
“真的假的,你不會是在逗我吧?”我爸有些不相信吳嬸子的話。
“死者的父母就在上遊的橋上,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話,你自己去問問就知道了!”吳嬸子說完這話,就一瘸一拐的離開了。
吳嬸子離開後,我爸激動地拽著我的胳膊回到了家中,他騎著電動車載著我又向上遊駛去。上遊的那座大橋名為民族橋,橫跨兩岸,橋長三百米。幾乎每一年都有人在這民族橋上跳江自殺。我曾經親眼目睹一個三十多歲的青年女子因為和自己丈夫感情不和,她抱著一個五歲大的兒子跳江自殺,結果是青年女子被人救了上來沒有死 ,那個五歲的大的男童淹死了。最終這五歲大的男童屍體被我爸在下遊撈到,我爸當時跟死者的父親要了兩千塊錢作為撈屍報酬,死者的父親也沒和我們爸討價還價,就給了我們兩千塊錢,抱著孩子的屍體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