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溪蜿蜒,蘆花叢叢,白鷗低飛掠水而過。漁船若隱若現,撐船的姑娘每一句歌聲都在讚美這個大好的天氣。她愉悅地剖水而行,沒有發現在一旁深深的蘆葦叢中,一個傳送陣早已悄然做成。

魏先邪與霍孚遠相對而坐,他們中間是一個狀如棋盤的圓陣,隱隱的浮著藍光。

“照你們所說,帝澤的確又尋到了相柳的骸骨,並妄圖斬殺白龍,那麼……他們必然是想再次淬成魔物。”魏先邪的臉色因為劃陣而有些蒼白,但依舊在源源不斷地輸送著靈力“這次,為了成功,他們一定也會進入血武原野。此行凶險,務必保重。”

秦衡蕭聽出了他濃烈的擔憂與不舍,重重地點了一下頭,便又聽他道:“你現在不是劍了……再次淬煉,會很疼。小蕭……”

“不疼。”秦衡蕭握住他的手“不疼。”

魏先邪差點掉下眼淚,忙垂下頭,深吸一口氣,才道:“快進去吧。我與小遠隻能送兩個人進去,之後我們會一直守在這個陣邊,隻要你們點燃符紙,我們便會把你們接引回來。”

“放心。”梅慕九安慰了幾句,與秦衡蕭一同踏入了陣中,魏先邪忙往他們手裏塞去一張牛皮紙“這是我們算出來的大致方位,一定要盡快,盡快。”

話音剛落,兩人便沒了身影,隻剩下幽幽的藍光縈繞在陣上。

“小遠,我很擔心。”

霍孚遠看著終於落下淚的師父,輕歎一聲,傾身抱住他:“會沒事的。”

血武原野本是上古時期凶獸的地盤,無數凶獸都源於此處,它們繁衍、廝殺了無數年,總有許多修士或神袛前赴後繼地過去曆練,然後留下數不盡的屍骸和武器。後來因殺氣太重,這方區域才終於被上界封閉,隻時不時因震蕩而重現入口。

天幕低垂,平坦的濕地一望無際,其上到處都插著刀劍等古武,每一把都是神兵利刃,幾乎能聽見它們戰鬥時的聲響。野獸的咆哮與嗚咽都被風席卷而來,雖不見身影,但總讓人覺得仿佛早已被包圍。

秦衡蕭展開牛皮紙,確定了方位,與梅慕九一同慢慢地走著。這濕地極其泥濘,讓人很難提起勁來。

行走在不計其數的古武之間,梅慕九頗有興致,他倒不是想要,畢竟武器對於他們來說,適合的才是最好的,但他十分有興趣,就和小孩子進了玩具店一樣,感覺到處都是好東西。

看雖看,卻沒有耽誤行程,兩人跋涉了很久,梅慕九突然一抬手,止了步。

“有東西來了。”

隻見前方濕地裏,突然從泥下鑽出了數個巨大的怪物,光滑的黑色身軀,數不清的足,還有一張血盆大口,看起來極其惡心和恐怖。

它們圓滾滾的頭向天咆哮著,梅慕九試著趁機攻擊了一下,卻連皮都劃不開。

“速戰速決。”他拿出漏景,運轉靈力,在它們怒吼著衝過來時也找準空隙飛身迎了上去。秦衡蕭緊隨其後,宵斷一出,數足盡斷。

他們不過是怪物的一根獠牙這麼大,但每一招都配合得嚴絲合縫,極為巧妙,把效果放到了最大,一劍下去便能斬去怪物半條命。難纏的是,最大的那頭怪物竟能快速自愈,剛削去它的一個足,下一瞬它便又長了出來。

梅慕九輾轉打了很久,根本不敢停下,卻始終找不到辦法。斟酌間怪物的觸手悄悄從後襲來,秦衡蕭一個閃身,大力削去了那根作妖的觸手,剛想問師父還好嗎,就隱隱聽見濕地上插著的群劍竟有了嗡嗡劍鳴。

“這裏是血武……”他恍然明悟了什麼“是武器的場域。”

他憶起霍孚遠三天前的動作,靈力往上,脖上的圖印霎時再現。

梅慕九在一邊為他打著掩護,秦衡蕭便安心感受原野中的氣息,隻見他雙手展開抬起,手中宵斷漸漸顫抖起來,緊接著,方圓五百米的劍竟都發出了劍鳴。

他身上還有劍的氣息,他可以驅使這裏的所有劍。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他這才從死胡同裏徹底走出來。

不等多想,他口裏低聲念道:“斬!”

隻聽轟然一聲,群劍出土,萬劍齊發,如一場暴雨般從四麵飛來。

秦衡蕭浮在半空之上,宵斷一指,所有劍都調轉方向,隨著他的動作將那還耀武揚威的怪物一瞬間便斬得七零八落,碎肉灑了一地,蠕動片刻後就再也沒了生氣。

梅慕九看它的確死透了,隨手撿了它的心髒,檢查了一遍秦衡蕭沒受傷,便趕緊拉著他離開。

“後麵來人了。”

他的神識一直延展到了幾裏之外,清楚地聽到了人們的說話聲。

果然他們剛走不久,就有一群修士到了此地,看著地上這片屍體,哄然而上。這些都是妖聖級別的巨獸了,有現成的便宜撿自是激動難耐,紛紛扒皮抽骨取血起來,一時間熱火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