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兩個人對視了一下，還是由蘇裏耶開了口，“你剛剛一直在說夢話。”
夢話？從他們的眼神中可以看出那夢話的內容肯定有問題。
西艾兒努力讓自己表現得輕鬆，可是他展露出來的笑容就像是在冷笑，“那有什麼問題嗎？”
“西艾兒！”蘇裏耶叫了他一聲，古怪地看著他。
黑暗精靈回瞪。
是的，他怎麼忘記了，精靈的夢境可不像人類的夢那樣廉價。精靈們的夢是他們靈魂的一部分，是連接過去未來的橋梁。那是不可能會被精靈所遺忘的。
而他剛剛就遺忘了一個或許對他來說很重要的夢。他們都知道，那是一個不好的預兆，就像是先前他對身體溫度的控製一度失控一般。
黑暗精靈反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上麵有細密的汗水。
他在椅子上坐下來的時候蘇裏耶發現精靈支撐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有些微微的顫抖。
“西艾兒你……”
那個時候蘇裏耶想要說什麼呢？西艾兒隻覺得耳朵嗡嗡作響，一時間什麼也聽不清楚。等到他的臉色恢複一些再看向安靜的房間裏的時候秦凝風已經離開了。
“他說去外麵給我們弄點吃的。”蘇裏耶手裏拿著離開的人的手機，在那裏不停地按按按按。
“你在幹什麼呢？”來自於遙遠的過去的西艾兒是在別人的手裏見過手機這東西沒錯，不過從來沒有拿在手裏研究過就是了。
“玩遊戲。”蘇裏耶還真是不容易，一邊聚精會神地玩遊戲一邊還要分神回答西艾兒。
而且——神族族長證明了他的身手還是一如既往地靈活。在某個火冒三丈的黑暗精靈的攻擊魔法到來的時候，他神勇無比地將手中被他誤當作武器的東西丟了出去——秦凝風發現自己很悲慘地要在這個月換第三部手機是在他回來之後——他的第一部手機在這個月的月頭執行任務過程中光榮捐軀。在那之後第二部手機也沒有撐過十天。
“我們會賠的。”蘇裏耶尷尬地笑著，也不想想連房錢都是秦凝風付的他們哪裏有人類的貨幣去賠。
看到地上四分五裂基本上是看不出原來樣子的手機的西艾兒不尷尬也是不可能的。
“真是抱歉。”這是指對秦凝風的手機，不是對某個不務正業的傾向越來越嚴重的神族族長。
事實證明，要在這個時代不出什麼狀況，躲在房間裏不出去是最好的選擇。可惜西艾兒有這想法也沒有辦法實施，要讓好奇得恨不得四處湊上去聞一聞的蘇裏耶乖乖待在房間裏不出門就像是把魔法元素禁錮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裏一樣不可能。
“多出去走走對你有好處。”和精神不太好的黑暗精靈相反，神族族長自從來到這個時代後那精神頭是一天比一天好。
“讓那種不幹淨的空氣把嗓子弄疼嗎？”西艾兒壓根就沒有想到人類能對自然界造成這麼大的破壞，瞧瞧這個世界，哪裏還能找得到精靈時代的印記。現在的人類，就像是一個極具擴張著自己勢力的失衡群體。就不知道在未來的哪一天人類是不是會自己觸到自己的底線。
這個神族的族長——西艾兒最近瞪他的眼神越來越無力了，看了這麼幾天他不得不承認，蘇裏耶對這個時代的適應能力出乎意料的好，就連那些對精靈來說很難忍受的汙染他都能夠“順其自然”。
“你留在這個時代好了……”西艾兒嘀咕。
他們不是無法回去，而是在沒有確定危險之前他們還是不要回去的比較好。在這個基礎上的，確定危險的方法他們還沒有想出來。
蘇裏耶聽到了他的嘀咕，心不在焉地也嘀咕了回去，“你不留在這裏我留著幹什麼？”
西艾兒瞪瞪他，這個蘇裏耶是不是和妍開那小丫頭在一起混的時間長了點了，這笑容怎麼看怎麼就像是那丫頭露出某種神情的翻版。
“你幹嘛笑成這樣？”真是——像極了某種動物。
“唉，你多出去走走就能盡快適應了，說不定還能在這個時代找到一些關於過去的線索呢，你不是想回去嗎？找到那個破壞神的弱點我們的勝算不是更大一點嗎？”
西艾兒眯起眼睛，這家夥說得很有道理，可是，感覺上就是有點什麼不對啊。
在一番討論之後，黑暗精靈還是被蘇裏耶“趕”出了門。
時間正好到了妍開放學的時候，西艾兒對他未來小弟子的測試也該開始了。
黑暗精靈覺得，站在學校門口的自己有點蠢。
四周都是等著接自己孩子放學的家長們，妍開所在的學校除了她所就讀的高中以外還有初中和小學。西艾兒站在這裏惹眼極了，飄過來的目光中滿是打量，放學的鈴聲之後湧出來的學生們的眼神更是讓他有抬不起頭來的感覺。那一天他們被拖去參加的那個非常讓西艾兒不滿的“表演”就是在這群學生的目光下演出完畢的。
妍開絕對沒有想到能在一大群等待自己孩子的家長中間看到她未來的師傅，她眨眨眼，再眨眨眼。後脖子突然一陣發涼。妍開本能地要閃，領子一緊就被狠狠揪住了——“嘿嘿嘿嘿。”
不用回頭苦著臉的妍開也知道她那位“可親可敬”的社長大人正用什麼樣的眼神看著她脆生生的脖子。
“你不是說你家的親戚隻在這裏待一天所以沒有辦法參加接下來的表演嗎？”社長大人磨牙的聲音實在是恐怖啊。
“這是意外！”妍開能清楚地感覺到後脖子的涼意那是一陣一陣地向身上擴大啊。
“意外？”社長的聲音瞬間高了整整一個八度，身邊經過的同學都習慣地看向她。
“咳咳！”左右看看，用眼神嚇退了想要上來問問這位同學有什麼問題的同學，“妍開你給我老實交代……”
“社長——”從教學樓一路跑過來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是妍開的同桌好友，“你快去看看吧，三樓的宣傳畫被人撕掉了。”
“啊？”被震驚了的同人社社長手一鬆就放開了妍開受苦受難的領子。
“真的啊！”同桌在奮力點頭表示氣憤的同時向妍開悄悄使了個眼色，得到了同桌大力幫助妍開盡量放輕了自己的腳步學著螃蟹的姿勢慢慢地從社長大人身邊溜走了。
好在這一天她的社長大人已經被三樓被撕掉的畫徹底震怒了，沒有空再來理會沒有說實話的妍開——不過，在得罪西艾兒和得罪社長的選擇上，妍開會怎麼選擇那是想當然的不是。
看著那小丫頭的模樣，本來對前一次的事情頗有些怨言的西艾兒險些笑出聲來。
“我們走吧。”他要比妍開高上很多，順手就拍了拍小丫頭的頭頂。
這個時候被西艾兒的這個動作吸引了注意力的妍開沒有留意到他們身後她的社長那詭異的眼神真是幸福。
“你說——”拖長了語調，社長大人的眼神那簡直就和鐳射光線有得一拚了。
“什麼？”妍開的同桌不明白地望著她。
“妍開那家夥把別人藏得那麼深，是不是她男朋友啊？”這樣就可以解釋為什麼她不想再讓那人參加HAPPY了不是，愛情嘛，那可是自私的很的。
“啊？”同桌張大了嘴。
她們社長的想象力是不是太豐富了……不知道自己和西艾兒的關係已經完全被想歪了的妍開同學現在很緊張。
第一次要在黑暗精靈麵前展示自己的實力，對這個還沒有全然放開的女孩來說還是比較困難的，更何況——西艾兒的目的卻不僅僅是在看看妍開的魔力水平如何。
“不要緊張。”他給了因為緊張而表情僵硬的女孩一個微笑，“我隻是想看看你這陣子是不是努力用功過。就和老師要檢查回家作業一樣的。”
明明就不是回家作業啊！
妍開小丫頭的心情倒是好多了，看精靈的神情似乎是不對上次的事情生氣了。
眼前的視線突然暗了一暗，妍開傻傻地看著精靈。
“弄一個結界會好一點。”西艾兒可不想讓妍開那可能會暴走的魔力四處亂竄。
“恩。”妍開點點頭，“那要用什麼樣的魔法呢？”
“簡單一點的。”精靈想了一下，“做一個火焰球吧。”
那是火係中最簡單的一個魔法了，做出帶有一定攻擊效果的火焰球。
妍開的雙手一上一下虛抱，就在她雙手中間的空氣中，微微的光亮出現了，並隨著妍開注入的魔法越多越明亮。
突然出現的光亮晃得黑暗精靈眯了眯眼睛，妍開小丫頭最近果然努力了很多，做出來的火焰球要比過去質量好上很多。
“繼續。”
就算妍開在某種方麵是愛脫線的，在西艾兒麵前她的表現肯定是一個合格的學生，當黑暗精靈說讓她繼續的時候她就真的繼續往火焰球裏輸入自己的魔力了。
魔法師的魔力盡管可以從自然界中得到補充，可是一旦到了入不敷出的地步還是相當容易被耗空的。妍開還是個沒什麼經驗的魔法師，一上手就毫無保留。
很快，小丫頭的魔力就接近枯竭了。
汗水從妍開的頭上滴落了下來，她看向西艾兒。
“接著來。”黑暗精靈沒有放鬆，他所設下的結界這個時候已經隱隱感到了壓力，妍開的力量還有很大的上升空間。
他想要看到的，是另外一個——好累……妍開的理智很想告訴自己不要睡，可是眼皮就是不聽使喚地要閉上。
就在她閉上眼睛的時候，突然失去支撐力的火焰球的光焰向四周有了渙散的趨勢。
而就在將散未散的片刻，一雙手重新自底部托住了它。
黑色的焰從下而上包裹了金紅色的火焰，那雙深黑色的瞳望著站在她麵前的精靈。
西艾兒搖了搖頭，“果然是這樣的。”
“你是想見我嗎？精靈。”另一個妍開可不像前一個那麼乖巧，她的唇角在看到西艾兒設下的結界的時候變成了冷笑的模樣，“你和蘇裏耶的區別還真大。”
“恩？”西艾兒覺得自己和妍開的關係好像被顛倒了。
在這個世界，他是一個外來者，妍開和她身體裏的另一個人格是主人。
她所懂得的，要比本體的妍開還要多，更別說她所擁有的魔法了。
“火與暗雙重體係？”西艾兒的印象裏這樣的體係真是少見，火係一般可以歸結到光明係當中，若是與暗係重疊的話那能發揮出多大的力量呢？
妍開關注的是另外方麵的問題，“你好像忘記設雙重結界了。”
西艾兒是防止了妍開的破壞沒錯，這結界是從裏向外設的，從外向內的話他就忽略了。畢竟在他的時代應用魔法還是很普遍的，可這是一個不同的時代，精靈忘記了。
在精靈感覺出來還是初級的光明魔法所做出來的光明之箭射了過來，在以前這種程度的魔法精靈壓根不會放在心上，可那是在沒有引來諸多參觀者的前提之下。
“好像惹事了……”精靈的手掌一揮，一陣風就吹過了在場的人的眼前，風沙的遮掩下他拉著妍開開溜了。
事實證明，西艾兒是休想成為一個平凡人的。
“我沒有想到的事情還是有很多的，比如說人類的排異心理，比如說人類的愛管閑事……”這是那天狼狽地跑回來的西艾兒對蘇裏耶說的話。
黑暗精靈有記憶以來最讓他無奈的事發生的概率很小，不過在這個未來世界裏就發生了好幾次。
“這些家夥是誰？”西艾兒一手拖著變化後的妍開跑路，一邊還不時看看是不是已經甩掉了後麵的追兵。
在自身的魔力被意外的擴張之後顯示出來的妍開的第二種人格顯然不像她原有的人格那樣迷糊，在大概看了一眼後麵緊追不放的人之後她就認了出來。
“這標誌是教皇的衛隊，竟然會出現在這裏，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拜托小姐。”黑暗精靈的語音在這般急速的奔跑當中還是不緊不慢，“現在不是你大開眼界的時候。”他們要逃跑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