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北荒王之子
“好。”宿雲毫不猶豫地點頭。
這個回答讓玄翎一個踉蹌險些跌倒。他隱約覺得自己忽略了一個重要的問題……“你沒事吧?”宿雲連忙想上前扶他一把。
“沒事。”玄翎擺擺手,示意他沒事。
他這手還沒有放下呢,就迎著落下的夕陽看到了一個人影。
一個騎著馬正快速接近的人。
既然騎著馬,就不太會是危險的妖物了,不過那被夕陽照出來的剪影還真是熟悉得讓玄翎不知該擺出什麼表情。
宿雲隻高興能看到正常的人。
騎著馬的人很快就到了他們身前,那是一個英俊的年輕人,看起來顯得有些激動和不可置信。
“你果然還活著。”沙啞著嗓子說出來的話卻讓宿雲聽不懂。他看看騎士,再看看被騎士盯著的玄翎說不出話來。
“比我想的要快。”玄翎驟然間想起,現在他麵前的是北荒王之子,是人間的眠沅湘,不是那個他需要麵對的神隻,於是他克製了自己心緒,啞著嗓子聳聳肩膀,“有空捎我們一段嗎?”
騎士大笑起來,“樂意之至。”
夕陽已經接近地平線了,照耀得遍地都是殷紅的血色。
宿雲跟在兩個人的身後有一步沒一步地走著,感覺他都要走著走著睡著了。
沒有辦法,前麵兩個人的問答他都聽不懂。宿雲是個很標準的修道者,標準到兩耳不聞窗外事,雙眼隻看修道書。他連當今聖上姓甚名誰都搞不清楚,現下鬧騰得東大陸沸沸騰騰的太子是誰當然就更不知道了。
玄翎一開始就說了,“不要再叫我琉漓了,我當不起。”他真的是當不起,那個牽掛著那善良女子全部身心的名字不是為他而存在的。相反,是他為了這個名字為了那個人而存在在這個世界上。既然她早就化作了青煙消散,又為什麼要讓他再用這個身份生活下去。
“唉”眠沅湘卻是不知道這其中的所以變故的,他知道玄翎並非列帝的親生子也是從飛廉不小心露出的口風當中。他到現在還以為列帝是因為突然之間發現了這個事實而下旨賜死琉漓。
“那該叫你什麼?”
“你不是一直都在叫嗎?”玄翎的表情似笑非笑。麵對這張以前曾經傷害得他很徹底的臉他實在是提不起好感來。要是某人再靠近一點說不定就能發現玄翎緊咬著牙齒恨不得撲上來咬死他。要不是以前的那個混賬家夥他至於自散魂魄至於變得如此虛弱嗎?
“玄翎?”
“恩。”他最終還是放鬆而來自己,點了點頭,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拖得很長很長。又和地麵上的陰影融合在一起,就好像要逐漸消失在某個不知道的地方。
“回去吧。”眠沅湘建議。
玄翎卻笑,“還不是時候。另外,先幫個忙怎麼樣?”
“好。”眠沅湘不由地挺起了胸膛。玄翎要他幫忙他自然是一萬個願意了。
“你也不問問我到底是什麼事?”這個家夥未免太輕信他了吧。他以前有這麼笨嗎?
“是什麼事?”眠沅湘很乖地立刻就問。
玄翎氣結。算他倒黴,這家夥轉生成為人類之後可算是徹底忘了以前的一切也變得其笨無比。
“你生什麼氣啊?”眠沅湘萬分不解,“我想你要我幫忙總歸是重要的事,所以我覺得不用問,你又說我為什麼不問,我問了你又不高興。”他比玄翎更氣結啊。
“當然是降妖了。”站在他們身後的宿雲突然插進了一句,讓兩個人不由地轉過頭去看他。
年輕的小道士立刻感受到了不同一般的壓力。到底一個是北琉的太子一個是北荒王的兒子,兩個人都是習慣站在上位者的角度的,這氣韻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練就出來的。
“怎麼又是妖怪啊?”眠沅湘感歎。
“你什麼意思?”玄翎的脾氣有些被惹上來了。先在內心感慨一下這家夥不管是有記憶的神還是沒記憶的人在完全熟悉以後都一樣容易把他的脾氣惹上來。而後眼睛狠狠地瞪過去。
“你怎麼了?”眠沅湘不明白了,“我又沒說什麼。”
“你”玄翎看他那臉無辜的表情,實在是控製不住自己,臉上的表情幾番變化,最終變成了一聲歎息,“你有帶官方的授印嗎?”
為了方便在國內行動,飛廉怎麼不會給眠沅湘授印呢,隻要有了這個,想必能很輕鬆地讓地方官府配合行動了。
“有。”眠沅湘立刻把收在掛在腰間錦囊裏的授印給玄翎看。
說是授印還不如說是一件信物。那是一枚小巧的玉璋,長度大概隻有一隻手掌那麼長,如果不用錦囊裹著也是正好可以當做腰掛的那種。除了製作精巧之外這個玉璋的質地還是非常罕有的赤玉,經過工匠的精工製作之後豔紅的光澤完全展露了出來。現在它不過是一個普通的玉佩飾,如果到了時候,大概就能變化為原先的樣子了……“大哥給你的?”不用眠沅湘回答玄翎就能猜到答案。
真沒想到飛廉會這麼相信眠沅湘,連這個重要的玉符都交給他了。不過也好,反正這東西本來就是給他準備的……“是啊。他說正好趁這個機會給我。”這個時候的眠沅湘當然是不知道這枚玉符到底代表了什麼的,要等到他明白那是很久很久以後。
“這個是授印?”宿雲在邊上好奇地張望,他出生平凡的普通家庭,跟著師父師兄也是修道為主,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會和官府中人扯上關係。
“是。”看他那好奇的樣子,眠沅湘大方地索性遞給他看個仔細。
“要調動官兵嗎?”眠沅湘記得上次他可是和玄翎兩個人單槍匹馬幹掉了那個女妖的。
“當然不是。”玄翎翻了個白眼,用普通官兵去對付妖物,他是這麼白癡的人嗎。
“那就是要防止某些不必要的因素了。”眠沅湘也是聰明人,很能明白某些問題。
宿雲乖巧認真地打量完了玉符,還給了眠沅湘後問了個兩個人很難回答的問題,“有官府的玉符,你們是官府中人嗎?”
玄翎隻覺得自己身份的變化真是劇烈,先是路過的路人,然後變成混亂中除妖的術者,後來又變成了莫名的妖物,再著又被當做是官府中人。
他到底還算不算是官府中人哪?
眠沅湘也在邊上沉默,他好像不是北琉的官府中人吧。
看他們兩個都不說話,宿雲也沒有再開口說話。
夕陽有一半沉到了地平線下麵,黑暗開始占領荒原,而他們的目的地似乎還在遙遠的地方。
“看來今天要在這裏過夜了。”眠沅湘感慨,他本來是沒有在外露宿的準備的。
“那邊好像有個屋子。”隨著夜晚的降臨,玄翎的眼睛逐漸從先前激烈的力量恢複中的不適應裏變了回來,他還是很慶幸自己。
“哪裏?”眠沅湘看過去隻見茫茫的一片。
“我也看見了。”修道人的修行不是白練的,宿雲至少已經練就了夜晚視物的本事。
那裏是有一間屋子,不過是一間被人拋棄的住處,破敗的屋頂和頹敗的四壁都已經遮不住荒野吹來的狂風了。
不過好歹這是間屋子,能稍稍避點風雨。
眠沅湘把他的馬栓到門口孤立著不肯倒下的枯樹上,跟在兩個人的身後走了進去。
屋子裏沒有任何的家具,看來不是先前的主人搬家時都帶走了就是後來被某些路過的人順手牽羊了。
“今天晚上就湊合一晚上吧。”眠沅湘在屋子裏到處漏風的地方塞了些他找到的幹草,“明天到了鎮上就能找間好點的旅店了。”
宿雲這樣的修道人還是相當有露宿野外的經驗的,而像眠沅湘和玄翎這樣身處高位的人有這樣豐富的經驗的還真算是個異數。
三合鎮地處三條重要河流交彙的地方,但它的一麵卻是荒蕪的原野,土地盡管沒有變成沙漠,但是依舊沒有什麼植被覆蓋在這裏。相應的,白天的熱量很足,晚上的寒意也很足。本身修為不是很好的宿雲在太陽下山之後就感覺到牙關在打架了,而玄翎則因為本身練就的內功的關係也感覺到了寒涼的入侵。他們之中最沒有感覺的大概就是眠沅湘了,不說他現在本身的實力是他們三個當中最強的,家鄉遠在北荒的他也適應了這種荒原的氣候。
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眠沅湘選擇點燃了一堆篝火。破敗的房間裏麵已經沒有什麼東西了,所以也不擔心會著火。篝火點燃之後室內頓時暖和了很多。宿雲坐在篝火邊上傻笑著烤火。
眠沅湘從隨身的包裹裏找了點吃的遞給他,“餓了吧。”
“多謝多謝。”這一天過得太過豐富多彩,啃著幹幹的餅就覺得世上再也沒有比它好吃的東西了。
玄翎在火焰開始燃燒的時候沒有說什麼,隻是眨了眨眼睛,然後慢慢地在宿雲身邊也坐了下來。眠沅湘還特意在他們坐的地方墊上了一些幹草,夜晚的地麵還是很寒冷的,可千萬不要因為這個因素生病才好。
“你也吃點?”眠沅湘把幹餅遞了過去。
“啊?”玄翎茫然地看著他,搖了搖頭,“不要了。”
“宿雲這麼餓,你就不餓?”眠沅湘不相信,還是把手裏的幹餅塞了過去。
玄翎想要伸手去接,可是位置稍稍偏差了那麼一點點,然後那幹餅就從他們兩個手裏掉到了地上。
“嗯……”宿雲咽下了一大塊的幹餅,急著說話所以說得有些含糊,“玄翎的眼睛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