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慌是有的,不過更多的似乎是一種微妙的興奮。到底出現的怪物並沒有襲擊人,甚至那些在《山海經》上描述的也是一些溫和的動物。雲九市裏的人甚至有了想要抓住它們看看究竟是怎麼樣的想法。
“很可能是本來就生存在這個城市的哪個角落裏麵,現在突然就被驚動了。”所謂的專家就是如此說的。
慕容尤對此嗤之以鼻,“這城市裏還有哪個角落人沒有去過的?”
“隊長,聽說上麵成立了專家組要過來調查呢。”封昊得到的是第一手的消息。
“又要我們協助?”慕容尤翻了個白眼,隨後隻能是無奈地去看封昊手上的名單,“這些名字怎麼這麼眼熟啊?哦,對了,有三個不是上次查那個商朝陵墓的嗎?怎麼和考古有關了?”那些怪物又不是木乃伊什麼的。
“是這樣的。”封昊打聽消息的本事不小,“那三位專家對《山海經》上的記載很有研究,所以也被調入了這個專家組。”
眠沅湘在那邊心不在焉地調著自己的咖啡,“唉,又要忙了,我能不能請假啊?”
“不行!”這次慕容尤和封昊前所未有地統一。
所謂的專家,還是有點真本事的,至少在他們見到那三個曾經在考古隊裏看到過的專家之後,那一番話對他們這些外行頗有提點。
“商也算是個奇特的民族了,那時期的記錄現在很少能找到,不過還是能從古代文獻裏找到些蛛絲馬跡的。”老人有一雙明亮的眼睛,“商的曆史牽扯到的是不光是他們自己,還有很多是來自於遠古的神話。比如商的始祖成湯就有和遠古相同的傳說。”
“您說的是上次的玄鳥生湯?”
“沒錯。那些遠古的神靈的出生和這個倒是有異曲同工之妙。”都是借助了人類的母體和代表著力量和神靈的父體出生的。
“不過,這些和那些出現在這裏的怪物有關嗎?”封昊想要知道點實在的消息,後勤組的那幾個女孩還指望著他打聽呢。
“有些吧。不過首先我們要做的是能夠看到那些怪物,最好的就是能夠抓到一隻。”
這項工作談何容易。目擊事件的偶然性必不可免地成為了阻礙,不過能夠找到的錄像資料還有是有一些的,有的甚至非常清晰。讓那先先前還對雲九市事件有所疑問的專家看得臉色慘白。
“因為有些資料不便公開,所以隻有我們這裏有收集。”
畫麵上清晰的圖像和那個出現在裏麵的怪物具有極大的衝擊力,距離是如此近,觀看的那些專家們不由自主地向後仰了仰身體。
“這不可能。”一個來之前怎麼也不肯相信的專家擦著頭上的冷汗說道,“這怎麼可能。”他虛弱的聲音無法刺激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
先前和慕容尤眠沅湘說話的專家就說了兩個字。
“鑿齒。”
那是個《山海經》上可怕的怪物,而現在居然就出現在他們的麵前。
就在慕容尤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會議室的門被猛然推開了,推門的力道是如此大,那門甚至都撞到牆上之後反彈了回去。
慕容尤不滿地看過去,想要知道到底是誰這麼沒有禮貌,沒看到這裏這麼多白發的專家老人嗎。
門口的是一個氣喘籲籲看起來隨時都要暈倒的年輕人,“隊長,古街出事了。”
“什麼?”在那邊的眠沅湘出聲甚至都比慕容尤要快。
“古街的銀行裏出現了”年輕人吞了口口水,再三張了張口,卻又好像說不出來。
“出現了什麼?”慕容尤條件反射地想到了劫匪,可是如果是普通劫匪的話他的下屬能嚇成這樣?
“慢慢說。慢慢說。”封昊連忙給他倒了一杯水。
年輕人也不客氣,一口氣喝光之後才把先前的話連接下去,“銀行裏出現了無頭的怪物!”
眠沅湘接到電話的時候正好有事情走不開。
“好的,我明天再和你聯係。”要不是手頭線上的事情很重要,他也不會放棄現在就趕到第一現場去。
“怎麼了?”那邊玄翎正好打著哈欠走出來,也不知道他最近感覺神經是怎麼回事,衣服居然越穿越單薄了。現在的天氣也還不怎麼暖,他就穿著一件單薄的睡衣就從房間裏麵晃出來了,寬大的袖子在他去拿架子上的茶葉的時候全都掉到了手肘以下,白皙的手腕整個露在外麵,看得眠沅湘有點心驚膽跳。
“你又不穿外套。”眠沅湘拚命說服自己是擔心他會感冒。
玄翎愣了愣,再看看自己身上,“忘了。”忘記的東西越來越多,都是關於人類習慣的。
“趕緊回去穿好。”眠沅湘的手指在鍵盤上移動著,總部傳回來的資料讓他很擔心。原來還以為隻有雲九市裏麵出現了異常情況,誰知道就連國際刑警總部都接到了不少各國各地關於異常事件的報告,眠沅湘也不用回去了,他那個特別事件調查科的人現在都被派出去忙碌了。
“不穿了。”玄翎晃了一下,看起來就是不怎麼清醒,“又不冷……”
“是你自己感覺不到冷。”眠沅湘無奈地扯下自己的外套披到玄翎身上,“到時候感冒怎麼辦。”
“我才不會感冒。”玄翎嘀咕了一聲,倒也沒有拒絕他的好意,“誰來的電話?又有案子?”從龍神祭開始就沒有停止過,玄翎都有點同情眠沅湘了。
“有是有,不過好像問題還不是很嚴重。”聽電話裏慕容尤的語氣甚至有點幸災樂禍,具體的倒還沒有說清楚。
“不嚴重啊。”玄翎想了想,“那後麵幾天你們應該有空過來參加祭典吧。”
“祭典?”眠沅湘奇怪,“上次不是剛剛有過嗎?”
“這次是重華的祭典。”玄翎眉眼不動淡淡地說。
眠沅湘幾乎跳起來,他這幾天忙得很,都忘記前一次玄翎說過他是什麼重華轉生了。
“很奇怪嗎?”玄翎的眼睛看過來,眠沅湘頓時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沒有,沒有。”頓了一頓又想起來時間的問題,“祭典是在後麵幾天?”他在網上查過不少關於這方麵的資料,貌似應該怎麼都不在這個時節吧。
“我說是就是。”玄翎潔白的牙齒現在看起來似乎有寒光閃過,眠沅湘不知道為什麼心裏一冷,忙不迭地點頭。
自從第一次說起他是重華轉生之後玄翎一提到這個名字的態度就很奇怪,有時候那眼神讓眠沅湘覺得他是恨不得撲上來咬他一口。莫名地,眠沅湘覺得重華以前可能欠了玄翎不少錢……“祭祀的話,不就是和那種先祖的祭祀是一樣的嗎。”眠沅湘的好奇還是戰勝了對玄翎的那一絲害怕。
“要這麼說的話也沒錯。”玄翎也沒心思再和他生氣,和一個笨蛋生氣有什麼好的。泡了兩杯茶坐到眠沅湘身邊,瞄了一眼他電腦上的相關資料,“他們就喜歡大驚小怪。”
“嗯?大驚小怪?”眠沅湘的眼睛從電腦屏幕上瞄到玄翎臉上,“為什麼要說是大驚小怪?”這些詭異的事件正在逐漸讓人們覺察出他們所生活的世界也許並不是他們所了解的世界。
人類在過去幾十年的傲慢與日俱增,他們越來越聽不到這個世界的聲音,也看不到這個世界的本質。
“當年劃分三界各域,可不是為了讓人類來破壞的。”
眠沅湘轉過頭,看到玄翎眼瞳中的銀光一閃而逝。
“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眠沅湘一直以為那種思維是那些反人類的家夥們才有的。
“不奇怪吧。”玄翎湊得近了點,近到眠沅湘能看到他眼睛微微的收縮,“不是人類的話也能這樣思考。”
眠沅湘那個時候的臉色真的很精彩,半晌才幹笑了兩聲,“玄翎你還是去準備幾天之後的祭典吧。”
玄翎的臉上頓時微笑滿溢,欺負笨蛋還是很有成就感的,尤其是那個笨蛋是重華的時候。
“人間,嗬嗬……”他的笑聲意味不明,卻在驚動著那些隱藏在黑暗中看不到的東西。那些眼睛紛紛張開的生靈冷眼看著人類,也冷眼看著這個它們曾經存在過的世界。烏煙瘴氣的空氣也好,已經變成其他顏色的溪流也好,龜裂成碎片的土地也罷。它們和人類的拉鋸越來越大,那些人類早就聽不到他們也看不到他們,到底要如何才能讓人類明白這個世界不止他們的存在呢?
“同一個來源的生靈,相互之間的差別怎麼就那麼大呢?”玄翎突然問了一句,幾天後的祭典他早就安排妥當,現在有的是時間在眠沅湘邊上搗亂。
“那個不是什麼遺傳基因說了算嗎。”眠沅湘不認為玄翎有意思和他討論這個。
玄翎看了他半天,看得他心裏發毛,然後笑了起來,“你真有意思。”
眠沅湘莫名,什麼叫他真有意思。
“沒什麼。”眼尖地瞥見那邊有人影進來,玄翎沒有再說什麼就走開了。
“說了一半就走……”眠沅湘嘀咕了一下,繼續在電腦屏幕上看資料順便在自己的筆記本上寫寫劃劃,看能不能找到這些東西連接的節點。
那邊走進來的是一個臉色不怎麼好看的年輕人,看到玄翎披著眠沅湘的衣服,雙眼一眯,“怎麼你和他現在這麼近了?”
“我上次的帳還沒找你算呢。”玄翎的臉色也不退讓,“又讓百裏趕出來了?”
年輕人的臉色頓時更不好看,兩眼都露出凶光了,“還不都是因為你。”
“我又不是你情敵,不要什麼事都推到我身上來。”玄翎的語氣也很不客氣,他受夠了這個家夥每次家裏吵架都來找他麻煩,“何況當初到底是誰先招惹誰的你心裏還不清楚?”
刑離讓這句話塞住了,在他認識百裏明晰之前他確實是先認識了玄翎還去招惹他的。
“有事就說。”玄翎把跑到前麵來的一縷頭發重新攬到了後麵,他現在沒有功夫再來理會刑離的家務事。
某魔的臉色一變再變,最後還是選擇把百裏明晰交代的事情說清楚,“華衣已經回到魔域了,今後都不用你再擔心了。”他其實也是很期待玄翎的反應的,畢竟那個是他養育了很久的孩子,現在居然一聲不吭就回到了親生父親身邊,就不知道玄翎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會做何感想。他出來的時候百裏明晰也說過玄翎根本不可能讓他看笑話,不過他還是想要來跑這麼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