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懷念過去
鳳凰垂翼，地火明夷，《周易》中雲此卦上坤下離，中存震坎，日方欲明，華麗之耀，文為雷動，雨水散行，此卦陰多陽少，致使陽明之氣，竟為邪氣所幹，陰盛陽衰，不能自立，自傷其明，日落平地，沉墜埋沒，其光輝之在我，君子得之，則為明夷之象。
“日落，光滅嗎？”靈均念了一聲，“應天帝陛下該是動容的。”
“是。”通天教主也想起了那時候看到玄翎眼中的神情，“不過他大概也是有所準備了。”自從第一次算卦開始就明白了。
玄翎確實是早就明白了，卻在知道卦象所示成真的時候依舊感到心痛。到底是相伴了許久的孩子，到底是曾經在他身邊環繞著撒嬌的孩子，不是說割舍就能割舍的。然而虛無當中卻似乎有笑聲在遠離，這裏說是義濟王府的倉庫還不如說更接近天地盡頭是一個獨立的空間，而在這裏麵“是該蘇醒了。”玄翎的手指在空中微微動了動，就看到纏繞在這裏的符咒現出身來隨後火焰竄動著燒毀了它們。就在符咒的中央擺放著一個盒子，就在符咒盡數毀去的時候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盒子裏動彈了一下。
玄翎伸手把盒子的蓋子打開，那裏麵是一枚令牌。如果說他想要打開的一扇門的話，現在鑰匙就已經掌握在他手中了。
“就等時機成熟嗎？”他看向手中鑰匙的目光就好像在追溯那個神靈依舊徘徊在大地上的時候，“你也等了很久了……”
是真的等了很久，在揭開盒子的一瞬間就能聽到周圍的空間支離破碎的聲音，就好像是在相互呼應一下，手中的令牌傳來了清晰的跳動脈絡。義濟王府建立起來的結界瞬間就破碎了。到底這是來自於上古的力量，不是簡單的幾個符咒就能夠阻止的。
坐在大廳裏的眠沅湘感到地麵似乎震動了一下，等他再想感覺一下的時候卻又覺得那似乎是個錯覺，他搖了搖頭，繼續看自己的資料。
他當然不知道就在震動的那個時刻，倉庫中的虛無之境裏來了一個奇特的訪客。裸露的上身上布滿了青黑色的刺青，下身圍著遠古時代的鎧甲，雙手則抓著兩把斧子，原先應該有著比眠沅湘還要高的身高卻因為頭顱的缺失而無法估計。要是慕容尤的目擊證人在這裏應該就能大叫著這就是他們看到的無頭人了吧。
玄翎的手掌貼在了無頭人的胸口上，一道金色的閃電隱沒入那沒有頭的屍身中。蒙昧中好像有個聲音在呼喚著“刑天……”
無頭的身體抖動了一下，雙斧脫離他的掌控落到了虛空之中。那是屬於過去的名字，也是屬於複蘇的名字。
玄翎手中的令牌也漂浮到了半空當中，隨著玄翎手指的動作盤旋出了一金色的圓圈，而就在那個圓圈之中，一顆頭顱若隱若現……說不清楚的變動是在不知不覺當中發生的。幽劫那天站在妖域的宮殿當中的時候有些分不清楚蓄積在眼中的是什麼情緒。
還記得第一次看到玄翎對方的樣貌甚至還很年幼。也記得他帶著他去找重華的時候滿是擔憂他的惶恐。
其實那個時候就明白了，天上地下，能夠保護他的就隻有玄翎一個。所以不想離開，所以不想走。母親幽彌消失以後，幽河幾乎是陷在遊魂一樣的狀態。當年他們的夥伴玄翎卻甘願把他接到身邊照顧。幼小的幽劫也是妖域之王的傳人，也知道那些天界上看過來的眼神充滿了排斥和陰冷。他的身份和力量在天界是個禁忌，待在玄翎身邊他才有點安全感。
可是現在他卻在這裏，同玄翎站在對立麵上。
不過他很快就發現，自家那個沒什麼感情的父王似乎不是單純地在和天庭做對。
“有些事情你先不要插手，觀察仔細了再說。”幽河真的對這個孩子沒感情，每一次看到他就想到已經逝去現在不知轉生在何處的幽彌。
“不想和我說話就別說。”論起感情來幽劫也不比幽河更好，一句話就嗆了回去，“有些事情用不著勉強自己。”
幽河冷哼了一聲就走開了。
被留下的幽劫看了看全然陌生的地方，這裏不是鈞天殿也不是玄翎的寢宮，甚至不是昆侖。在這裏沒有誰照顧他，隻能依靠他自己。
但那最終是他自己的選擇，怪不得別人，既然來了，就讓他能夠在這裏安定下來吧。幽劫下定了決心，並沒有看到身後若有所思的眼神。
同幽劫想比，進入魔域的華衣的情況要好上很多。到底他是心魔的孩子，而十大魔域高手中，有不少是對玄翎有好感的。比如說夢魔，比如說幻魔。
“沒想到懸壇的兒子這麼大了。”幻魔還是一副小姑娘的模樣，好奇地圍著華衣打量。
“不錯啊。”情魔也在第一時間趕了過來，“我看將來一定長得比我高。”
“冰瀾呢？”幻魔四處看了看，沒發現那個應該代替懸壇宗衣執掌懸壇家的靈魔。
“去接我母親了。”華衣解釋了一下，他對那個叔叔的好感遠遠超過親生父親，好在這個時候懸壇宗衣在人間界，他不用去見，這個認知讓他放心不少。
“懸壇宗衣還沒有回來？”幻魔倒是有些意外的樣子，“我還以為他應該逃也似地衝回來了呢。”畢竟是許久未見的心愛的妻子魔域之中也對此深感不解，心魔居然能喜歡妻子到這個地步回來了，怎麼他那個當事人居然就不在了呢。
那邊的情魔瀟湘一轉頭一垂眼瞼都是說不盡的風情，“好像莫名恩也不在，應該是玄翎那邊有事。”
若說是心魔一個不在的話，保不齊是去找玄翎麻煩的，但要是那個一直和玄翎關係良好的劫魔也不在的話，八成就是瀟湘所說的情況了。
情魔和幻魔對看了一眼，都在對方的目光中看到了隱含的深意。
封印解開之日怕是不遠了。
“真的不會牽連到魔域嗎？”幻魔也知道他們天生的唯一職責就是讓這個魔域能夠存在下去，她還記得玄翎曾經說過受此次力量波動影響最大的隻有人間界。
“玄翎說過的話就是真的。”華衣翻了翻眼睛，“他算過的事情沒有一件不是把握之外的。”
這點幻魔和情魔都同意。
魔域的天色是略帶點紫色的陰沉天空，沒有太陽也沒有夜晚，在人間界能夠通用的觀天象在這裏完全用不上。
“反正無論我們做什麼都會是一樣的結局。”幻魔歎息了一聲，自從玄翎設立大封印開始，他們就沒有後退的機會了。千百年來的堅守，千百年來的沉默，到了今天之後是否會換回一個結局呢？倒影在幻魔眼中的青紫色天空似乎也有了那變幻的色彩。
遠在昆侖的西王母這個時候也有所感應似地抬起了眉眼，看著雲彩不斷變幻的昆侖山巔，“這麼久了啊。”
“娘娘？”
“什麼時辰了？”起身站立在雲海之顛，向下看都是慢慢的白雲，下界的人間怎麼也看不到，自從上次見到玄翎開始她就知道距離那被解開的時間不遠了，而玄翎的那副身體也支撐不了多久了吧。什麼時候就能再看到那位華衣盛裝的天帝陛下了呢。
“回娘娘，已經是午時了。”
“原來已經到了人間吃中飯的時候。”西王母淺笑，“那我們也找點吃的東西吧。”
身邊侍女的眼神愈發奇怪，不知道今天西王母怎麼來了興致，“要去準備嗎？”
“不用了。”隨手召喚來了三青鳥，西王母今天似乎特別還念過去的歲月，“就和以前一樣給我找點東西過來吧。”
三青鳥低鳴了一聲衝天而去那聲低鳴也驚動了正在九疑山隱居的地方睡午覺的倪君明。似乎是剛從一個夢境中蘇醒，東華帝君麵容上的倦怠讓下屬有些意外到底是什麼樣的夢能把自己帝君驚醒。
“原來已經到時候了。”東華帝君淺笑的低語並沒有落入別人耳中，“你也該還是時間出現了。”抬頭而看，那邊是人間的天空，是看了千年的碧藍天空。
“不要真的以為就沒有誰會回來了啊……”
於此同時的天上界，淩霄寶殿上罕見地聚集起了六個身影。
“怎麼，你們也在？”其中一個奇怪了一下。
“當然在了。”沒好氣的語氣，“時間也真的是剩下不多了，既然陛下把穩定天域的職責交托給我們，就各就各位吧。”
“那麼天庭的事情就不用處理了？”這聲音是那麼高興，就好像他和天庭有什麼仇恨一樣。
“還管那些？我們自己的事情都管不過來了。而且現在的天庭也沒什麼閑情來管我們。”
“那就好，我那邊可還有不少事情在堆著呢，我總算有借口開溜了。”
“恭喜你在哪兒忙到哪兒。”那邊一個斜著眼睛看了看他，“不知道有不少事堆著是不是包括我的那件？”
“呃我不知道，不知道。”
“你”
“全都閉嘴！”紫微星君發脾氣當下就把那幾個還要吵鬧的家夥鎮住了，“各就各位，明白了沒有？”
罕有的磨牙的聲音讓幾個星君迅速沒有任何反對地衝向自己的位置，開玩笑，紫微發起脾氣來他們幾百年都不用安生了。
再度空曠的淩霄寶殿上一個黑色的身影如同霧氣一般出現。
他身邊跟著的就是太白金星，老頭子看起來神色並不怎麼好。掂著自己的胡子不知道該擺出什麼神情的樣子，“這樣當真好嗎？”
“沒什麼不好的。”楊戩的神色不動，“連玉帝都沒有話說，要我們多嘴做什麼。”
“真君說的也在理。”白胡子的太白金星沒有鴻鈞道君的愛好，他的形象從來都是很堅持一個的，“那麼就真的撒手不管了？”
“也沒求著你管吧？”楊戩知道太白金星很喜歡管閑事，卻不知道原來也這麼喜歡插手他不該插手的事。
“我不是那個意思。”太白金星的擔憂其實就是天界的諸多神仙共同擔心的，若是玄翎沒有成功，崩潰的人間很容易就能把三界各域卷入到可怕的漩渦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