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時候,又有誰會來這裏呢?
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眉心的一顆紅痣,那豔紅的色澤給年輕人整個氣質平添了一點嫵媚。要是女子的話那該是如何的風情,可惜他是個男孩子,還是很喜歡把這顆痣藏起來的男孩子。要不是在帝嚳的竹林當中有一切幻術化歸虛無的力量他應該還是能把痣藏起來的。
帝嚳有些詫異,這孩子腰上掛的應該是天庭正式封為天神的玉佩,可那眼角微微的一點紅絲卻讓他感受到了異於神仙的魔息。還有那看起來很舊甚至在貼地的地方都有了點破損的舊仙袍。這孩子到底是哪兒來的。
對方左看看右看看,其實就不是來找帝嚳的。不過介於現在竹林裏就隻有他一個,他也隻好去問了。
“這位兄台,請問你看到玄翎沒有?”
原來是玄翎的朋友啊。帝嚳明白了,可又糊塗了,玄翎那孩子什麼時候和魔域的人這麼要好了?
“敢問你是”帝嚳決定還是先問問名字為好。
“在下映塵。”那個穿著舊袍服的年輕人這般回答,“是來找玄翎的。”
“映塵?”帝嚳突然意識到自己在哪裏聽到過這個名字了,不就是那個玄翎因為弟子的死闖上天域時險些被殺了的那個仙子嗎。似乎是說後來成為了鏡中的妖魔。
他再度上上下下仔細打量映塵,玉帝腦子壞掉了?入了魔的神仙還能當官員?
“這位……先生?”映塵被他看得後退了一步,這看過來的眼神怎麼這麼嚇人啊。
“映塵啊……”摸摸下巴,還是對這個名字很熟悉的。湊過去看了看,映塵都被他逼得繼續往後退了。
沒有錯了,那種味道!
帝嚳突然就出手了,畫著半圓的弧線直接向映塵切了過去。
“怎麼”映塵都沒有時間還手,條件反射地轉身躲了過去。力量擦著他的鬢角過去,把一根胳膊粗細的竹子一削為二。
沒有給他任何提問的機會,帝嚳右手握住了在虛空中凝結出來的利劍就刺了過去。
幾乎是擦著劍尖映塵才避開,他還沒想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對麵那個不認識的就直接砍過來了。
“等等!”他不想打架也不擅長啊。
帝嚳卻絲毫也不停止,劍招倒也不狠,不過逼得映塵很是狼狽。
沒多久映塵的舊袍子上就多出了不少的口子,身上倒還沒有掛彩,不過那樣子夠難看了。
到底怎麼回事啊!映塵的脾氣也上來了,一個立定就站在了原地,帝嚳的劍砍過來他連動都不動。
本來還以為他會有什麼招數,卻沒想到對方壓根就是在那邊光顧著看他真的沒有絲毫的防備,眼看著劍尖就要刺入映塵的脖子突如其來阻攔在帝嚳劍前的劍其實有些多餘。因為帝嚳的劍在還沒有碰到映塵之前就已經化作了流水沾濕了映塵的衣領。
“噢噢?”帝嚳一臉裝出來的好奇,“你怎麼在這兒?”
“沒規定說我不能來。”幽河冷笑,“我怎麼不知道帝嚳陛下這麼喜歡欺負力量不如自己的人。”
帝嚳幾乎跳起來,“什麼話?我那叫試探。”不試探你能出來?
“什麼叫弱者啊?”映塵也生氣,他那是沒有用力量,要不是幽河跳出來難道帝嚳還真的能砍到自己?
呃帝嚳?
好奇的眼神打量過去,那個玄翎心心念念的父王。好像真的和傳說的一樣不務正業。
“幽河你還真是沒小時候有趣了。”帝嚳撇嘴,現在的妖王可真是無趣得很,小時候還老是跟在玄翎和幽彌身後一起惡作劇呢,現在那張臉就和冰凍了一樣。
“與你無關,帝嚳陛下。”一句話就把他給噎回去了。
轉身冷冷地看了一眼映塵,看得映塵比先前對上帝嚳的目光還要不自在。
“跟我回去。”
“啊?”映塵傻了,回去?回哪裏去?
不想再多話,幽河索性拉起映塵的手就要走。
這時候帝嚳攔在了他們前麵,“我說幽河,你該不是想把玉帝的山神拐走吧?”
是啊,映塵險些就忘記了自己現在是山神了,連忙掙脫了幽河的手,“我哪兒都不去,我還得回自己的山神廟呢。”
幽河的眼神愈加森冷,看得映塵後退幾步躲到帝嚳身後去了。
“你是妖域的人,就該跟我回去。”
“他還是魔域的人呢。”帝嚳這下有了借口了,“還是玉帝的山神,早就不是妖域的人了吧。”
幽河冷冷地看著他們,說不清楚是不是打算直接動手。
“你該不會不知道他的元丹是怎麼毀了的吧。”帝嚳又丟下一句,“你也該知道他不想回妖域。”
幽河的目光閃了閃,也沒有再說一句就轉身離開了。
映塵這才從帝嚳身後走出來,“呼總算是走了。”
“你怕他?”
“那個樣子,誰不怕啊。”不正常的人不怕,他很正常,所以很害怕,“真不知道幽河的性格怎麼變得這麼奇怪了。”小時候明明是會很可愛地繞在自己身邊笑啊鬧啊的。
“你有多久沒見他了,長大了總會變的。”帝嚳的聲音裏也帶著滄桑,“就好像玄翎小時候那麼容易騙,現在可不怎麼能乖乖聽話了。”可以想象他以後會很淒慘。
“你的意思是玄翎現在不會連同你的份額也一起工作了是吧。”映塵一針見血地點名了。
“嘿嘿。”帝嚳幹笑了幾聲,“我以前還沒有見過你呢映塵,你長得和白墨一點都不像。”
“本來就不是同胞兄弟,所以不像也很正常。”在妖族漫長的歲月中有太多的情感和婚姻可以去追逐。當年的父親到底是什麼樣子的他根本就不記得了。甚至連母親的模樣也忘得差不多了。妖族對力量的追逐也讓他們並不需要和人類一樣繁衍後代。大部分的大家族和需要團結起來的話他們還是會像人類或者比人類更加重視本族人口的增加的,不過像映塵那樣根本就隻剩下一個的情況下對後代的不關心也是司空見慣的。映塵打從出生開始就沒有見過父親,而見到自己的兄長也是在很年幼母親去世的那天。
好像是被相似的力量波動吸引過來的兄長似乎也沒有想到他還那麼年幼。
那之後就是千年的歲月,映塵也沒有想到會如此依賴兄長的自己居然能夠在離開兄長的庇護之後繼續進入仙界的名冊。那個時候開始他是真的明白原來天界的名冊已經寬鬆到了某種地步。不過那個時候也是有原因的,他元丹全毀就和一個普通的妖精沒什麼區別。那些平凡的妖精也是能夠通過修煉的過程獲得進入仙籍的機會的。他的天賦當然要比它們都要好,所以自然就能以更快的速度進入仙界的飛升名冊當中。
那之後呢?映塵不想去回憶。再度看到自己兄長的時候他已經成為妖域之主了。從來沒有想到會以對立的身份來判斷彼此,所以映塵還是覺得那是自己的兄長,所以在得知那計劃的時候他還是幫忙了。天庭也沒有什麼不好,不過太過於空曠和寂寞了。妖域也不想再回去了,除了兄長已經成為神仙的自己已經沒有什麼可以眷戀的了。
“映塵。”那邊帝嚳的聲音召喚回了映塵遠遊的神智。
他回過頭,正看到某位前天帝陛下殷勤的笑臉,“喝茶嗎?”
在平整的大石頭上現在已經放好了茶壺和茶杯,真不知道帝嚳是從哪裏找來的,不過茶壺裏麵泡的是新鮮的竹葉,有一股淡洌的清香透了出來,倒是別有一番味道。
“多謝帝嚳陛下招待。”先前打也打了累也累了,映塵也就不客氣地在那邊坐下給自己和帝嚳倒上了茶。
帝嚳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映塵的衣服讓他破壞得更徹底,現在能不能到竹林外麵見人還是個問題,還有那被他的水劍打濕的地方現在看起來更是糟糕。他是不是該賠給對方一件新的啊。
“現在是我更不好意思。”帝嚳意有所指。
“啊?”映塵好像這個時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有什麼不妥,“糟糕了……”他唯一一件能穿出去的仙袍啊。
“我賠你。”帝嚳倒是很爽快,“要什麼樣的直接和玄翎說就成。”有很好的交情在,玄翎肯定會給的。
映塵的眼睛睜大了,“你弄的讓玄翎賠?”現在他算是明白玄翎的心情了。有這樣的老爹還不如沒有。
“唉”帝嚳也無奈啊,“我現在就隻有這座竹林,其他的什麼都沒有啊。”他是想賠可是拿什麼賠,竹葉嗎?
“好吧我知道了。”映塵為自己的衣服在心裏哀號,“我以後去問玄翎好了。”這一陣子大概隻能是拿人間的衣服過一段時間了。好在他的山神廟平時也沒什麼人來,那些會來的妖精則壓根不在乎他穿的什麼樣子的衣服。
“要不要我幫你想辦法換個職位?”帝嚳也覺得讓他去當那個什麼山的山神有點大材小用了。
“不要。”映塵一口回絕了,“我在那邊很自在的。”又沒有人煙又純天然的,還靈息充足適合休養。他實在是不喜歡那種充滿了人類的地方。
帝嚳聳聳肩,既然當事者不喜歡,他也就無所謂了。他是能猜到玉帝打的是什麼主意,不過反正那對誰都是無害的。就讓映塵這個妖域出生修成魔道的當天界正是冊封的山神好了。不過就不知道那些不知道真相的神仙們要是有一天知道是這樣的情況後會是什麼表情。帝嚳想想就覺得好笑。
現在的天庭和過去不一樣了,和他在的時候,東華帝君在的時候都不一樣了。帝嚳仰望著竹林的上方,那上麵的位置不好坐也很難端得平,現在天庭不插手大封印的事情應該就是說玄翎已經和玉帝達成共識了。而天上界應該也意識到了息壤的問題,若是再任其發展下去,三界各域崩潰重歸虛無就是肯定的事實。他對玄翎的計劃是能猜到一些,隻不過“就不知道那孩子是不是能夠堅持下了了……”
或許從一開始開始,就不應該有那種緣分。那真的是一種很奇妙的相互牽連。就好像當年在眠城那樣相遇,相知,卻怎麼都不應該再有更加深入的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