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不能治療了
本來就不能讓他們阻止,除非他們想和這個世界一起回歸虛無。
玄翎想到這裏笑容又燦爛起來。倒也不是真的沒有誰能找到他。比如眼前這個“我還以為你在魔域一家團圓呢。”玄翎的問候特別會刺激來者的神經。
懸壇宗衣腦門上的青筋很容易就能爆出來,他以前算是看走眼了,什麼賢良可親的天帝,什麼溫和善良的太子,眼前這家夥壓根就是個能把天下當做棋盤生靈都當做棋子的混蛋。還是個擅長布局完美,讓所有的一切都按照他的計劃走的陰謀家。
“真是高興你終於不用再裝了。”懸壇宗衣也覺得自己看不明白他了。
“裝?”玄翎笑出聲來,“我從來不裝,隻是你們看不明白而已。”豈止是“別人”而已,就連玄翎自己都看不明白自己了。
“也可能是轉生之後留下來的副作用。”玄翎歎息,“有的時候確實有點人格分裂的感覺。”這話好耳熟,哦,先前他和重華就是這麼解釋的。現在倒是全部搬過來用都沒有關係了。
人類的魂魄,神靈的靈息,這個根本就是兩種生存方式。人間的玄翎可以心軟,可以彌補自己的過失和錯誤,應天帝陛下卻不能做錯任何事情同情任何一個生靈。維持平衡和同情之間要是發成了矛盾怎麼辦?玄翎自問他一定會選擇前者。布局和犧牲之間發生了矛盾該怎麼辦?玄翎覺得明白他的選擇大概會讓旁人心寒吧。
存在嗎?隻是為了存在。哪怕付出任何代價。似乎也不僅是為了父王的目標,玄翎甚至覺得他好像就是為此而生的。
存在就是存在,這個世界的承認,這個世界的承諾。
玄翎現在總算是有心思來想想自己為什麼會有那種古怪的執著了。原來,從古早的時候,從開天辟地的時候那種信念就在了。千百萬年來,他能夠遺忘過去的一切,唯獨那最初的執著不曾消失過。所以即便封印天地自然的力量,即便在罪天台上獨自承受本該反噬在天地中的可怕力量,他想要讓這個世界存在下去。
“我記得懸壇你好像在上次幫我的時候消耗掉不少。”帶笑的眉眼很漂亮,卻讓心魔惱火。
要不是為了那個該死的約定,要不是為了自己的妻子孩子,誰相要達成那樣的協議。
“我不會再亂插手人間的事,有千華和華衣在,你覺得我還能那麼隨心所欲。”那首先一點就是千華饒不了他,要知道在自家妻子心目中,玄翎可是沒有一絲缺點的“姐夫”。雖然慕容華歲最後都沒有和玄翎成親,但他似乎後來一直在以這種類似於兄長的身份照顧慕容家的這個小女兒。說到底千華和華衣都是玄翎救回來的,懸壇宗衣再沒什麼信用,這種三界各域都知道的事情也夠牽製他一點了。
玄翎看著他,好像在奇怪他現在還來幹什麼。
懸壇翻了個白眼,“千華讓我來看看你好不好。”他才不想現在過來看呢,奈何繞不過家裏的小妻子。現在這種多事之秋誰和玄翎搭上關係都是個麻煩。
“我很好。”玄翎皮笑肉不笑,“多謝,請回,帶問千華和華衣好。”
“哼。”心魔冷哼一聲就化作黑霧消失了,玄翎卻知道他不敢不帶話回去,否則千華還會纏著讓他再來的。
“果然,有了妻室就是不一樣。”
要是懸壇宗衣知道玄翎是這樣的評價估計會直接一爪子撕過來。
“要是那個時候,冰湖夫人嫁給重華的話會怎麼樣?”玄翎不光是在走神,簡直是在幻想了。當初他將重華封印起來之後有很長一段時間都留在眠城,一來他需要穩定那個地方的靈息,畢竟他封印的是眠城的基石,另一方麵,被重華的封印所困的他不得不借助重華仍舊保留在眠城的力量保護自己。龍神的血充滿了上古的靈息,一度曾成為被追逐的目標。那個時候他還沒有完全的準備,一離開眠城不要說去布下後來的大局了,很可能讓那些妖魔鬼怪直接分吃了。
那個時候眠城所迎接來的遊牧民族在後來的時光裏成為了眠城的主人,那個時候遊牧的族長是一位堅強美麗的女性。她是前任族長的妻子,所有人都尊稱她為冰湖夫人,她似乎也從來沒有說過自己的家世,隻是遵守著成為族長的責任照顧著這個族群。
那時候那雙聰慧美麗的眼睛裏的光芒玄翎其實在以前就看到過,和以前照顧他的百裏明晰一樣的眼神。他卻不希望她和百裏明晰一個下場。所以就算明白了也什麼都不做。
對那個族群來說,如果他們的族長和眠城那個時候的城主結合是再好不過的。所以常常能看到冰湖夫人站在重華身邊說著什麼。
那個時候,是誤會了吧。玄翎忍不住在回憶的過程裏笑了出來。冰湖夫人的那個弟弟啊,還真的是任性自私得可愛呢。
也不要說他了,就連玄翎自己也差點以為重華對冰湖夫人的好感能上升到婚姻的地步。
那個聰慧的女子現在也不知道輪回到哪裏去了。她本來可以和眠城一起天長地久,卻最終還是選擇用自己的血脈傳承那一份來自神靈的眷顧。
後來眠沅湘就出生在了她的血脈當中。那個女子當真實踐了自己對眠城,對自己的族群,對玄翎和重華的承諾。
到底過了多久呢?玄翎腦海中剩下的就隻有一個模糊的輪廓和那雙善解人意的眼睛。不過這樣或許對冰湖夫人來說已經如願了。他和重華都不會忘記那個延續了神靈血統的人類女子了。
玄翎甚至想到了後來成為術士的冰湖夫人的弟弟,那個孩子在最後還是明白他姐姐的心情了,卻仍舊在怨恨著自己,就不知道現在他會在人間的哪個角落裏。或許在妖域或者魔域?玄翎有點困惑,也許正是那種怨恨讓那個孩子堅持著不肯進入輪回當中。也好,那最後一點和冰湖夫人的聯係玄翎並不想要切斷。
先前共工也問過他,是不是要去見重華,玄翎在愣了片刻之後突然發現自己找不到去見他的理由。以前是眠沅湘,是那個有點笨有點呆,看到他那什麼聰明才智都飛了的眠沅湘。現在卻是有著完整的過去的記憶。
仔細去回想卻得不到任何答案。在相遇的第一眼就已然解不開那後來的糾葛。要是自己那個時候知道那個在竹林中將自己當成幻影的神靈會帶來如此大的傷害,他還會在那個時候為他彈上一曲嗎?
玄翎會說出他的眼睛就是代價,怎麼也不肯治療的原因。因為他很明白,刻印無法消失,他的眼睛再也無法治療。
看不到人間也無所謂。玄翎這麼想,反正以後重華回歸之後自己也不會再待在人間了……青要山的山腳,應天帝陛下繞著心思怎麼也繞不出來……重華不知道過了有多久。自從那次在眠城最後見麵,到後來寄托在眠沅湘身上暫時出現,現在似乎總算找到了神話時代的自己。
三界各域之內除了容易遺忘的人間以外都知道他禁錮應天帝的事實。就算他是天上地下的至高神,也不能改變那些生靈不滿的眼光,到底應天帝是三界各域的應天帝。
後來玄翎也沒有真的將他拒之門外。那孩子的個性他還是了解的,隻要不越過他的底線,他總是做不到最終的決裂。而身為人類的時候就更是會心軟了。玄冥不是抱怨過他家兄長禁不住別人的哀求嗎。而且眠沅湘重華的腦子微微一動,就找到了某個突破口。
玄翎是不怎麼想和他相處,卻對眠沅湘有著明顯的好感。隻要對方處於一種稍微弱勢的地位,玄翎就有種下意識的維護。
“真不知道該說他什麼好。”重華苦笑著搖頭,自從玄翎為了在下界稱呼他方便,自己也就習慣了重華這個名字。就連眠沅湘的字都是重華,玄翎也喜歡叫就是了。
三界封印已經露出了端倪,借助著封印的力量重新複蘇的帝嚳正躲在自己的竹林裏麵當烏龜。玄翎的心情之惡劣可想而知。自己可不能在這個時候衝過去當炮灰。要是真的萬一惹惱了玄翎,讓他一千年不好過還是輕的,要是一百年不見麵還是殺了他比較幹脆。重華這個時候臉上挫敗的神情可惜沒有誰看到,誰能想到天上地下的火神會有這樣的模樣。出現在神靈們麵前的重華是端莊而威嚴的。這樣人類化的樣子被他小心地收藏了起來。
不知不覺當中就走出了很遠的距離。玄翎接下來的計劃會是什麼他是能夠猜測得到的,不過如果想要真的幫上他的忙的話上昆侖,西王母的居所,現在也是東華帝君的臨時居所。這位在九疑山說了一句主人回來了要搬家就把自己的茅草屋搬了過來。順便還把玄翎的玄武侍衛拉了過來,美其名曰現在外麵不太平。鬧得西王母哭笑不得。
“外麵不太平?這裏就能太平了?”西王母楊回都覺得自家哥哥是把她這裏當做避難所了。也不想想要是三界各域無存昆侖怎麼可能獨善其身。
“王母陛下,重華陛下來訪。”優雅的女官向她稟告的時候她和東華帝君正在那裏喝茶聊天。神仙的時間還是很寬裕的,而且還很能享受上天的恩賜。
“重華。”西王母開口就是那一個稱呼。
重華的眉頭不由一跳,什麼時候開始所有的神靈都跟著玄翎改口了。不過還是這個名字更加親切一點,不像以前叫起來那麼距離遙遠。
“怎麼有空過來?”東華帝君在那邊眨眨眼睛,“還以為你在跟著玄翎呢。”他還正和妹妹說這些這一對有希望了呢,轉眼這位就單獨過來了,左看右看也不見那位應天帝的身影他總算死心這兩位現在不在一起的事實。
“他有事。”重華臉上的表情幾乎沒動,“我也有事。”
“可是想要去一下天庭?”西王母的聰穎向來是從她善於觀察中得來的。
“正是。”重華也不否認,“還望西王母幫忙。”
“有什麼好幫的?”楊回揮手讓身邊的女仙過來,“還不快去為重華陛下準備車駕。我也要去一下淩霄殿。”也是時候好好打算一下將來天庭的變化了。
東華帝君在那邊淡淡浮現了一絲笑意,那個天庭,終於不用他再擔心了。
“都有事情忙。”他端起茶杯放到唇邊,完全一派悠閑的愜意,“就我有空陪陪這漫山遍野的花朵”
上昆侖的花兒在微風中微微擺動,似乎很是讚成東華帝君的話……淩霄寶殿之上,諸多仙家都在議論紛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