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艱難抉擇(3 / 3)

“好久沒有來了。”玄翎的手撫過平整的竹竿,忙碌的天界現在都不讓他有休息的時候,而在地麵上發生的事情又牽動著所有。

“玄翎,玄冥是不是不想回天界?”突然間,飛廉想起了那個曾經說過玄翎對他有過殺意的雨師。到現在他都不相信這樣的說法。

“玄冥是不喜歡天庭。不過我想他的性格還是不要在上麵的比較好。”

這句話是實話,玄冥的性格要是在天上,保不齊哪天就能弄出大亂子來。

“所以我來找你。”玄翎的聲音在飛廉耳邊回蕩,“父王大概是覺得,我不光需要一個幫手。”

不僅僅是一個幫手,而是能夠牽動三界各域能夠明白平衡的神靈。

風伯飛廉,自降生開始就是一位那樣的神靈。

“如果是天帝所要求的話,我不答應都難。”飛廉搖頭,他是明白的。

玄翎銀色的瞳中劃過簡單的情緒,“對不起。”

要讓飛廉失去他向來習以為常的自由,要讓他被三界各域的瑣事糾纏,玄翎本來不想去和帝嚳說,卻也是被逼到了無可奈何的地步。

飛廉的手在玄翎的腦袋上揉了揉,怎麼感覺和上次見到都沒有長高過呢,“為什麼要道歉,如果是天帝的命令我還能反抗一下,可惜是你的要求啊。”要求一個承諾,要求一個世界。上古諸神都是不願意被什麼東西束縛的,可是世界在變,他們也在改變。

“去見見父王吧。”玄翎的眼睛看起來很明亮。就好像以前見過的一樣。猶豫再三,飛廉還是沒有把玄冥曾經和他說過的事情告訴玄翎。也罷,這兩兄弟之間的事情還是他們自己去解決比較好。

天庭依舊是那個天庭,帝嚳也依舊執掌著三界各域,盡管所有神仙都知道現在都是玄翎說了算,但是帝嚳這位目前還是名義上的天帝陛下,適當的表麵禮節還是需要的盡管所有的神靈提起這位天帝陛下的時候要不就是一臉無奈要不就是咬牙切齒。

鈞天殿,天帝會眾靈的宮殿,流暢的水紋和雲紋在雕欄上篆刻著,這裏縈繞著千萬年來遠古的氣息,卻又和所經過的時間完美地契合在一起。

要說玄翎有地方和帝嚳是相似的,大概也隻有那種在眉宇間凝結的氣息了。

“久聞大名,風伯飛廉。”帝嚳看起來就是個沒有什麼架子的人,尤其在私下裏看到自己感興趣的神靈的時候。

“天帝陛下過獎了。”

在玄翎出去的時候兩位神靈的談話就有了微妙的偏差。

“玄冥那孩子,終究還是有那個心結嗎?”帝嚳歎息,他還沒有見過那孩子化為人形的樣子,或許會和玄翎很相似?

“心結啊,陛下知曉嗎?”飛廉在那裏的時候就覺得有一種默契在他們之間生成了,有時候上古諸神之間的緣分就是這麼奇怪,也不論先前是不是相互認識或者見過麵,隻需要明白對方和自己很投緣就可以了。

“也不算是知曉。”帝嚳搖頭,“不過是一種感知。”

“那麼玄翎”是不是真的不喜歡玄冥呢。

“當然不是。”帝嚳的笑容變得艱難起來,“玄翎寧願自己死也不會去傷害他。”那是他很重視的手足,是他在犧牲自己或者犧牲玄冥去維持力量平衡之中不會去做的選擇題。說起來帝嚳看了飛廉一眼,似乎在他提議讓風伯成為東海龍王入主龍族的時候玄翎也反對過,明明知道那是最好的選擇,明明知道那種力量的平衡能夠維持上許久許久,也明明知道這樣的選擇如果是有著天帝的命令飛廉壓根反抗不了,但是玄翎還是反對了。僅僅是覺得那是對風伯的束縛,會消弭那個屬風的神靈的自由。

也是意識到了這點,飛廉在停頓片刻之後提出了一個問題,“那麼,到底發生過什麼樣的事情才會導致玄冥有那樣的錯覺呢?”

帝嚳先前還沒有想到過這個問題,這個時候倒覺得大有可能,“應該是兩個神魂太過於近似了吧。玄冥還什麼都不知道。”玄翎讓他出生的時候也沒有想到自己無意之間分裂出去的魂魄會是和自己潛藏的性格全然一樣的存在,桀驁不馴,喜愛戰鬥,同時也不想成為任何人的替代品……天上界並不像人間那樣被帝王嚴格地管理著,這裏的神靈在管轄之下,尤其在帝嚳和玄翎的管轄之下甚是鬆懈自由。也沒有什麼跪拜禮之類的,要有那也是什麼師門之禮。在鈞天殿可不見得有誰會去跪拜天帝,除非是犯有逆天重罪的犯人。

“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帝嚳給了飛廉一點信心,“不過依著你的性子,應該還是能夠接受的。”

他是覺得那些個神仙的名冊一個一個看過來就屬飛廉最中他的意。

未來的青龍王也很是沒有辦法,唯有一拱手道,“但憑天帝陛下做主。”

這麼一句就把自己的未來都承諾了進去。玄翎送來的清茶和水果似乎很有一番水族的氣息,聯想到今後自己也是龍族的一員飛廉稍微有點不能適應。不過在之後的歲月裏他明白龍族絕大多數肯定是和玄冥有區別的之後就放下了很大一部分心。

而在他離開之後涿鹿之野的戰爭依舊在繼續著。玄翎也還是往下界去了。新上任的東海青龍王很快就發現擺在自己麵前的事務有多麼龐大。帝嚳在和不在是一樣的,玄翎這個時候卻在忙碌著照管下麵戰爭的事宜,所有的一切擔子都壓到了飛廉的身上。

看著那堆已經幾乎能碰到天頂的文書,飛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立刻丟下所有的職位逃走。自打他應下那個職位之後壓根就不單止龍族的事務,就連天上的事務都要他一並處理而來。

“青龍王陛下,你就幫幫忙吧。”那邊的神官那臉色都快哭出來了。

飛廉在心中哀歎了一聲,認命地拿過筆開始認真看文書,好在天上界都沒有白天黑夜之分,就算是到了晚上也是華燈彩照不用擔心看不清文書上的字。一張又一張,飛廉的表情從一開始的奇怪猶豫到後來的哭笑不得。

終於在奮戰了許久之後看完三分之一的飛廉問自己身邊的神官,“他們寫的文書是不是都是這麼地古怪?”為什麼像那種山林間少了棵樹,或者洞府邊上多了個鳥窩這樣的事情都要上報天帝?

“這個因為以前也是這麼寫的,所以現在還是這麼寫。”小神官看這些也看得習慣了,不知道裏麵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

飛廉明白了,玄翎需要的不是一個單純能幫他看文書的,而是要能幫他修改這樣的文書規則的。

在那之後的歲月裏上報天庭的文書是有了很大的變革,每一個層次都有分類和分級,總算是解決了所有事件不論巨細都要上報給天帝的習慣。不過那之後飛廉的工作絕大多數都在龍族和他所在的青龍王地域的範圍內,對後來天庭究竟如何也就不怎麼上心。

在批閱文書的時候飛廉還是能分出一點心神去想些事情的,尤其是和玄翎相關的。

玄翎和蚩尤的聯係,還有在天界上著名的南離宮,似乎或明或暗有一些牽扯。

在感覺到力量和靈息的動蕩的時候他幾乎是立刻站了起來。

“怎麼可能。”飛廉呢喃著。

那屬於玄翎的力量怎麼會發生這樣的改變,而且金色的華光在封閉的南離宮內隱隱流轉,果然是力量的相互呼應,那也就是說玄翎的力量真的是來源於她的話,那麼在分開了玄冥的力量又受到火焰的重創之後果然是沒有辦法再成為支撐這個世界的力量了。帝嚳的沉睡,羲和的沉睡,難道玄翎就真的想不透其中關鍵嗎?飛廉苦笑,或許他們就真的隻是在心裏明白而沒有說出來而已。帝嚳是這樣,和他一脈相承的玄翎也是這樣。所以事情才會變得如此撲朔迷離,在旁人看來不清不楚倒是正中這兩位神靈的下懷,該讓他說什麼好呢,帝嚳的錯?玄翎的錯?乃至於那是重華的錯?飛廉搖了搖頭,看不透也好,至少無論玄翎有什麼樣的計劃都不會受到外在的影響。

“青龍王陛下?”察覺了異常的小神官看著他,語氣裏充滿了疑問。

“沒什麼。”飛廉重新在座位上坐了下來,拿過下一份文書,“我們繼續好了。”

蒼天之上有鈞天殿,水麵之下有水晶宮,而碧落之中則有青要山密都。在那之後很長的年月裏,再也無視於天庭諸多的糾纏和紛爭,在後來險些被人和神仙們遺忘的青龍王就在這三處行走工作。很多神靈都不知道他們上報給天帝的文書後來都歸在了青龍王的名下,龍族自承東海青龍王為龍族之長,也沒有絲毫考慮飛廉最初的時候並不是龍族的族人。青要山則更是明顯,在這裏附近居住的生靈看到青龍王的日月要遠遠長於看到玄翎。

“青龍王陛下,海域的文書送到了。”

“青龍王陛下,羽山那邊的文書送到了。”

“青龍王陛下,北冥的鯤族說是想念玄冥陛下了。”

“青龍王陛下,元始天尊來訪。”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青龍王飛廉就成了碧落的代名詞。

遙想起當初暫時放下一切的事務前往人間,也幸好是那些繁雜的文書並不需要他耗費太多的時間。在夢境中連接起一座橋梁而後就能夠順利完成了。而且事關到玄翎的轉生,那些向來喜歡在自己麵前嘮叨的老神仙們倒也沒有什麼反對。

隻不過他是真的沒有想到玄翎會有那樣的劫難,這位曾經在他心目中還異常年輕的天帝陛下在人間的遊曆讓他搖頭。為什麼非要選擇那樣一條艱難的道路?飛廉就覺得自己想要幫也幫不上。

“若是沒有紫微宮的劫難,大概後麵的所有事情都不會發生?”發出這個疑問的飛廉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能夠相信這樣的判斷。靈息和力量之間的糾葛是必然的,就好像後來玄翎和眠沅湘之間的緣分那樣斬也斬不斷。

“到底還是會變成這樣。”他閉上眼睛在雲層之上低語,不是沒有預料到這樣的結局,也不是沒有發現那些隱含在玄翎內心裏的情愫。在最後那道封印開始的時候,他就想到了玄翎那雙無奈的眼神。或許真的在經過千年之後才能解開雙方心中的心結吧。就好像到現在還在誤會玄翎的玄冥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