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強光手電筒,從一家家展館前走過,看不出一點門道來。
馬修在後麵有點不耐煩了,“你到底懂不懂怎麼選石頭?”
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你懂,你來選!”
恰巧,視線中出現一塊形狀奇特的石頭,顏色烏黑,回憶小六給我的資料判斷,這塊應該是黑烏沙,上手摸無砂,爽滑不刮手。放到稱重台上一稱,三斤八兩。直覺,這塊石頭能出料子。
轉身對馬修說,“要這塊。”
他撇撇嘴,一臉的不屑,“就這塊石頭還標價三十萬歐?能出料子嗎?你這不是擺明了要老堂主虧錢!”
懶著跟他解釋,其實也解釋不清,轉身就走,“要不要隨你!”
之後我又輾轉其他展位,逛了大半個展會,各種石頭一起挑了七八塊,按老堂主的要求,還差一塊。
繼續往前走。
突然,視線中出現一抹身影,他一米九的大高個,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高定西裝,逼人的氣場,即使在茫茫人海也難容忽視。
下一秒,他轉身,朝我的方向走來。
輪廓分明的臉上,一雙黑眸如鷹一般掃過展位上的石頭。
心砰砰直跳,眼睛一直注視著他。
我們已經快一個月沒有見麵了,也幾乎沒打過電話。不是不想,是怕自己太想,忍受不了一個人的孤寂,丟盔棄甲。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又緊張又害怕。
“哎呦。”一道嬌軟的女聲打亂他的腳步。
是姬允兒。
她身子一歪險些跌倒,江嬴腳長手快,一個跨步過去攔腰將她抱起,關切地問,“扭到哪兒了?”
他背對著我,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從他低頭詢問的動作來看,溫柔得都快不像江嬴了。
心中一涼,刺骨的寒涼。
江嬴抱著姬允兒轉身往出口的方向走,身後的保鏢立馬上前開道。
那抹高大的身影離我越遠,模糊間,我好像看見姬允兒回頭朝我露出了一個挑釁的笑,好像在告訴說,“江嬴是我的!”
雙拳緊握,指甲都快掐到肉裏,卻不知疼痛。
馬修從一家店裏走出來,瞧見我在發呆,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喂,還差一塊,走了!”
最後一塊我選的特別力不從心,完全不在狀態,腦子裏全是江嬴抱著姬允兒離開的背影。
想起老堂主的話,‘挑你喜歡的就行’。
給自己找了一個偷懶的理由,隨便選了一塊黃沙皮。
馬修的小弟拖著十塊石頭到了休息室,老堂主挨個瞧了一遍我選的十塊石頭,每看一塊嘴角上揚的弧度加深一分,直至最後一塊黃沙皮,那弧度驟然降了下去,“這塊也是你選的?”
果然逃不出他的眼睛,我暗自垂下了眼,“恕我眼拙,辨不出好壞。”
“哈哈……”他大笑了一聲,臉上又恢複那副溫和無害的表情,“十塊有九塊能出好料子,最後一塊怕不是眼拙,是不走心吧。”
什麼都瞞不住他,但真如他說的其他九塊都能?
馬修比我還驚訝,吹胡子瞪眼,不可置信地指著那些石頭,“就這些石頭,都出料子?”
“不服氣?”老堂主的臉垮下去,“那我讓人給你開個窗瞧瞧?”
“不,不用了,”馬修臉色漸漸難看,“既然師父都說了能出料子,我哪能不信。”
嗬,從來都不知道自己還有這本事。
見自己的任務完成,開口跟他道別,“老堂主,答應你的事我已經完成,是不是可以送我回去了?”
“好。”說罷他招了招手,立馬有人拿出一個紫檀木的小方盒子出來,老堂主接過遞給我,“這個東西,你先替我保管。”
皺了皺眉頭,不想接,但還是接過打開,是一對翠綠的玉鐲子,這綠色還泛著幽深的光,從今晚這些原石的標價來看,這對加工成品做工精細的鐲子少說也得上千萬。
心中一驚,“這麼貴重,由我保管。恐怕不合適吧?”
他把蓋子一合,將盒子強硬地塞到我手裏,“隻是暫時保管,我等著你拿它來找我,到時候應該就是你心甘情願願意留在我身邊的時候。”
突然覺得,手裏的這個盒子像塊灼熱的烙鐵,灼燒著我的手,連骨頭都要被融掉了,但我卻不能甩掉。
覺得自己像掉入了一個旋渦,越陷越深。
臨走,老堂主對我說,“小丫頭,我就看中你對石頭這點靈性,比我那些個徒弟強多了。”
當時我隻當這是對我的讚美,卻不想未來的某天,這句話成了將我墜入黑暗深淵的罪魁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