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地凍,那人身上隻有一件白襯衣,襯衣上很多地方都裂開了,隔著老遠的距離,我都能看見那破爛的口子裏被打得血肉模糊的肌膚。
鼻子瞬間酸澀起來,淚眼朦朧。
甚至都不敢相信眼前的男人是江嬴。
再也忍不住,衝了過去,將江贏從那三個人的手中搶過來。
他們似乎並沒有阻攔我,隻是他們一鬆手,江贏全部的重量就落在了我的身上。
老四眼疾手快,衝過來將江贏扶了起來,才免得我倆跌到地上。
我看著眼前的男人,明明才分開十幾個小時,卻覺得恍如隔世。
“江太太,人可以交給你帶走,但,戒指留下!”
申子看了一眼江嬴,眼睛裏有不忍和不甘。我看得出他根本不甘心把戒指交出去,所以提前出聲製止他,“申子,戒指給他,我們回去!”
縱使今天已經知道這個戒指關乎著我的父母,但眼下,江嬴為大,他更重要。
雖然我們也帶了人,但地方是他們選的,誰都不能保證這裏沒有什麼埋伏。
收了戒指他們並沒有再為難我們,打開門讓我們出去。
直到上了車我的腦子依然是昏昏沉沉的。
江嬴靠在我的肩膀上,整個人都是癱軟的。
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的他,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他也有脆弱的一麵。
我握著他的手,一遍一遍地喚他的名字。
但他沒有任何反應。
江嬴受傷的消息,必須對外封鎖,所以老四將車直接開回東海,路上也給商哲州打了電話。
他趕來的速度很快,所以當他看到床上血肉模糊昏迷不醒的江嬴時,先是一愣,隨後瞳孔驟然收縮。
是震驚?是惶恐?是心疼?
沒有過多的去糾結他的表情。
給他讓位置讓他給江嬴處理傷口。
我實在是心疼,連解開他襯衣的勇氣都沒有。
所以當商哲州把他的襯衣剪開,看到他身上大大小小二十多條鞭痕的時候,我徹底奔潰了。
忍不住跑出去趴在沙發上嚎啕大哭了起來。
宋阿姨聽見哭聲,可能也是被嚇到了,臉上的表情驚恐無措,“太太,先生不是回來了嗎?又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哭多了便泣不成聲了,隻能搖頭。
我心中的害怕,那種要失去他的惶恐,說與他人是不能懂的。
他不是一個物件,是一個大活人,是我的天,是那麼多人的依靠。
不敢想象,若是他沒了……
若是沒有他,我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
等我平複情緒回到臥室,商哲州已經給他處理好傷口,並且打了緩解他身體裏藥性的針劑。
他拍了拍我的肩,語氣一如既往的柔和,“江子不是泥做的,這點皮肉傷他受得住!他們給他打的隻是麻醉劑,睡一覺,明天醒了就沒事了。”
以前,或許他也受過這麼重的傷,但是我沒看見,所以感受不到他的疼,但這次,我親眼目睹,又如何做到置身事外、視若無睹!
商哲州走後,我用溫水將毛巾打濕,小心翼翼地給他擦拭身子。
那破舊的倉庫裏、黴味、腐朽味、臭味,十多個小時,他是怎麼忍受過來的?
來來回回十幾趟,折騰了兩個多小時,才把他的身體上上下下清洗了兩三遍。
之後,我哪也沒去,就坐在床邊守著他,借著月光描摹他臉部的輪廓、描摹他的唇形……
隻想,把他所有的一切印刻在腦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