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江老爺子為什麼臨死會把那些股份給你,第一是為了讓他們兄弟倆有相同的資本抗衡,其次也是為當日他沒有救下雲家的補償。”
我以為這樣的消息已經夠我消化了,可是她突然又朝我扔出了一個重磅炸彈,“你知道為什麼我隻疼江奕嗎?因為江嬴根本就不是我的孩子!”
我從來沒有一刻像這會這樣絕望奔潰過。
因為這個消息跟我記憶裏梔子曾經說過的一句話重疊。
“我母親姓嬴!”
江嬴!
嬴!
我身體顫抖個不停,腦袋一片空白。
我不信這世上所有的巧合都讓我碰上。
我站起來伸手抓住容安靖的手臂,她手裏的茶杯傾斜,裏麵溫熱的茶水如數灑出落在我的手臂上。
顧不上那些,用力地搖晃著她的手臂,“你是騙我對不對,你為了讓我留在江奕身邊才故意說這些讓我們彼此誤會的對不對?你收回剛才的話,我答應你,以後再也不離開江奕,再也不離開,好不好……”
她麵對我的悲戚,平靜的臉上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
她一動不動看著我,直到我漸漸恢複了冷靜,她才悠悠吐出一個字幾個令我窒息的字。
“你以為當時你要跟江嬴離婚他為何會突然鬆開?”
再也吐不出一個字,我近乎狼狽地鬆開她的手臂倒退跌坐會自己的位子上。
直到江奕進來接我,我們都沒有再對彼此說一個字,心知肚明的事情在糾纏下去也不會有任何意義。
之後江奕讓我先回車上等他,他又跟容安靖聊了幾句才回到車上。
他看出我神色的蒼白,幾次欲開口問我到底發生了什麼,最後都化成了去窮無盡的沉默。
容安靖的話徹底在我心裏激起了平靜不了的千層浪,回到海邊別墅我整個人都是恍惚。
終於明白為什麼姬允兒會一而再地說我欠江嬴一條人命。
終於明白容安靖為何與江嬴的關係糟糕的這種地步。
終於明白那日在江宅我跪在爺爺的麵前求他成全我江奕的時候,江嬴原本寧願我死也不肯放手卻因為容安靖的一句話瞬間變了麵孔變了風向。
原來,我的悲劇早已注定。
我不敢想象過去的幾年上千個日夜江嬴麵對我這張臉時,內心是何等的複雜煎熬,我是走入他心尖的人,卻也是欠他一條人命的人。
我更不敢想象未來我要如何麵對親手將我的家人推入深淵的他,雖然他做的一切都是因為對我的怨恨,可是,我的親人,整個雲家是無辜,他冷血殘暴的用手段顛覆整個雲家。
這樣的愛恨交織,我們都該如何麵對?
我坐在庭院的泳池旁,看著池子裏清澈見底的池水。
江奕從後麵走過來將我擁入懷中,輕聲說,“入秋了,外麵涼,我們進去好嗎?”
我沒說話,他無奈地歎了口氣,“雖然我不知道媽她都跟你說了什麼,但無論過去發生了什麼,那些都已經成為了過去,我們可以緬懷,但不能因為前塵往事而影響我們當下的日子,你說對嗎?”
我目光穿梭過開始變色的枝椏、樹葉,落在在上麵啄食的鳥兒上。
我勉強擠出一個笑反問他,“真的不會有影響嗎?”
怎麼可能不會有影響,我兩個孩子的父親親手將他們的外婆送進監獄,親手將他們母親的家族傾朝剿滅。
而他們的母親是親手傷了他們奶奶的人。
這樣的恩怨情仇,這一輩子,都會伴隨著我們幾個人,成為我們永遠也醒不過來的噩夢。
“不會,”江奕繞道我的麵前,捧起我的臉讓我看著他煙灰色純澈的雙眸,“這世間沒有什麼事什麼坎是過不去的,隻看你是否願意放下過往,放過自己。”
秋風吹過,我垂眸看自己被風吹揚氣的裙擺,我這一刻才意識到我不過二十五六歲的年紀,一個女人如花的年紀。
可是回首看看,我這一生都經曆了些什麼,失手傷人、家族落敗、母親進監獄、父親不知所蹤,不得不和愛的男人分開,和自己的親身骨肉分離。
而我經曆的所有的悲劇都是因為我十四歲那年,在那片荼蘼花林裏犯下的罪孽。
我抬手抓住江奕捧著我的臉的手,“我本不信命,但是我現在越來越信命,我出生的那天就有人說我命格與雲家相克,克親、克家族,那人說讓雲家把我送到窮苦人家才能破解,可爺爺舍不得硬是留下了我。可到了,你也看到了,整個雲家被我禍害成了什麼樣?你說我這樣的一個人,是不是不該活在這世界上?”
他大概是看出了我眼底的絕望,慌亂地將我圈進懷裏,死死地緊緊地抱著我。
“小初,忘掉那些,以後,我會照顧好你,保護好你,再也不會發生那樣的事情。”
我們兩個在秋風瑟瑟的天空下相互擁抱取暖,我感覺得到他的無助,驚慌,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