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 我爸媽沒了(2 / 3)

菜入口我便知道,這是他親自下廚的。

心口頓時一陣刺痛。

這段時間無論發生多大的事情,哪怕是他的母親入獄離世,都沒有影響到他對我的嗬護和疼惜,而今又在他自己的身體狀況並不是很好的時候親自下廚為我做菜。

我到底何德何能,值得這個男人為我付出這麼多?

咀嚼菜的舌頭還有在熱辣辣的刺痛,連咀嚼的動作都不敢太用力。

他看出了我的痛意,特意給我夾了一些柔軟好嚼的菜。

一頓飯吃下來,我身上出了一層層冷汗。

他明知我心不在此,但他舍不得放手,而我又愧疚於他對我的犧牲。

這樣貌合神離的相處,相互折磨消磨的是對彼此最深的情誼。

吃過時間不對的午飯,我拉著母親進了臥室,迫不及待地將那兩樣東西拿出來給母親看。

她看到手鐲的時候先是很震驚,而後湛黑的眼珠裏多了些許的惶恐,“這東西怎麼會在你手上?”

我皺眉看著她,並不知他為何是這種反應,“媽,這些東西是您的嗎?”

她抓住我的手,追問我,“你告訴我,這些東西你哪裏來的?”

“是南非金玉堂的老堂主給我的,他說他是您的故人。”

我如實回到,卻沒想到會令她更加顫抖的驚懼,她平靜的瞳孔驟然收縮,顫抖的鬆開我,自問自答,“怎麼會是他?為什麼會是他?不可能是他!”

我被母親突如其來的話弄得有些茫然,所以沒有想到事情背後隱藏的真相。

接下來,她搶了我的話問我,“你手裏是不是還有一個跟這手鐲同樣成色的戒指?”

我一愣,數秒後回過神,忙把另一個盒子打開,拿出那沒翠綠色的戒指遞給她,“母親,您說的是這個嗎?”

她看見這個玉戒指突然大笑了起來,倉皇顫抖地將這兩樣東西捧在手裏。

瞬間的功夫,她眼睛裏染上了如火的猩紅,“這個戒指是那倆孩子的父親給你的,對麼?”

我不懂她為何突然變成這般模樣,她從來的都是溫婉從容,無論發生多大的事情都沒有像今天這樣奔潰過。

她似乎想哭,但是絕望到奔潰的程度已經讓她流不出一滴眼淚。

我害怕極了,不知道怎樣安慰她,取走她手裏的東西,將她顫抖不止的身體緊緊地抱進懷裏,“媽媽,您怎麼了,您告訴我呀,您別嚇我呀,這兩樣東西是有什麼淵源嗎?”

她一直在我懷裏瑟瑟發抖,曾幾何時,她用自己溫暖的懷抱包裹著小小的我給我依靠給我安全感。而今她老了,她也變得脆弱了,也需要子女的保護了。

我以為她是知道了老堂主,想起了這些年在南非受到的那些苦,以為她是害怕再被逼迫迫害。

我像她小時候哄我那般,輕輕拍打著她的脊背,安慰她,“媽媽,都過去了,沒事了,現在你回來了,以後再也沒有人能把你帶走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在我懷裏漸漸平靜下來,而後鬆開我像一切都沒發生過一般,平靜地替我將那兩樣東西收回盒子裏,“小初,這兩樣東西你收好。”

我總覺得母親的反應太過怪異,但我又怕再問什麼會刺激到她,所以關於戒指和手鐲的來曆,我沒再提一個字。

擔心她會出事,所以當天晚上,我像小時候一樣纏著她要她陪我睡。

可是很多事情像是注定好了一般,該來的還是會來。

等我第二天醒來,身邊已經沒有人了。

我倉皇起床,心裏一片慌亂驚恐,總覺得哪裏不對。

顧不得洗漱,下樓走到客廳,江奕正坐在沙發上看報紙,他聽見聲音抬頭看我,“小初,怎麼了?”

心髒砰砰地亂跳,幾乎快要脫離我的胸腔。

“你看到我母親了嗎?”

他蹙眉看著我,“母親昨晚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嗎?”

轟地一下腦子裏一根弦斷了。

我抑製不住顫抖起來,驚慌奔潰的嗚咽從喉嚨溢出,我哭著說,“江奕,帶我去找我父親,快,我媽媽她……”

不敢說出自己的猜測,怕真的會一語成鑒。

江奕被我臉上的蒼白和淚水驚住,愕然問我,“小初,發生什麼事情了?”

我慌亂搖頭,“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我隻想見到我的媽媽,我現在就要,你快帶我去!”

江奕親自開車,在我的催促下幾乎快要將車開成飛機了。

車駛入那座小洋房還沒停穩,我便迫不及待解開安全帶跳下車。

我衝到院子裏麵,裏麵一片安寧,洋房的門也是從裏麵鎖著的。

我繞到客廳的落地窗,窗簾緊緊地關著,連個縫隙都沒有。

我心裏越來越不安,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倉皇無措間,我後退從花園裏撿了一塊大石就往落地窗上砸。

江奕被我的舉動嚇到,在落地玻璃應聲而落之前就將我緊緊地抱進懷裏往後退了幾步,才幸免玻璃碎渣噴到我的身上。

我顧不上那麼多,猛地推開江奕踩著滿地的玻璃碴就往別墅裏走。

不知是不是錯覺,從踏入這房子的那一刻起,我就聞到了死亡的氣息。

我一步一步地往裏走,好像有什麼東西牽引著我往某一處走,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上樓頂。

但當我看到樓頂上的畫麵時,我的瞳孔猛烈收縮,鋪天蓋地的絕望將我侵襲,猶如一場發了狂的龍卷風,撞擊在我身體的每一寸皮膚內髒。

沒有人能體會,那種失而複得後再次失望的悲痛絕望。那是種心好像被人挖走,靈魂好像被人抽幹一樣的虛無無力感。

我撕心裂肺地大叫了一聲,眼淚同時奪匡而出。

我踉蹌著朝他們走過去,明明隻有十多米的距離,我卻覺得這是我這輩子走過的最長的路,長到我每走一步便喪失一些力氣,整個世界好像都沉了下來,到處陰森森霧霾霾。

我走到他們身邊,雙腳一軟癱倒在地上,眼前水氣彌漫。

我慢慢地伸出手將他們抱住。

我到底是來晚了,他們蒼老的身體連溫度都沒有了。

我最後一絲僥幸在這冰涼的觸覺傳到腦神經的時候,徹底坍塌。

我閉上眼睛嚎啕大哭起來。

我才找到他們,我還沒有盡一個女兒的本分好好孝敬他們,他們怎麼可以如此殘忍,連給我孝順他們贖罪的機會都不給?

沒有人能懂我這段時間的煎熬與痛苦,原本我都已經做好了離開這充滿罪孽的世界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