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顆心盛的裝的全是她,連果果和南南都隻占了不到萬分之一的位置,就怕裝不下她,哪裏還有餘地裝別人。
江嬴抬手替她擦眼淚,邊擦邊輕聲哄她,“江太太,我都四十了,你也三十二了,我們都不是小年輕了。再生個孩子不是我養不起,而是怕你身子骨折騰不起。”
八年前她生下南南的時候,他險些就失去了她。
那個時候她尚且年輕,生個孩子都能那樣。她現在三十幾歲,已經是高齡產婦了,再生一個的風險太大,他實在承受不起。
雲初沒想到他不讓她生的理由是擔心她的身子,涕淚橫流的小臉立馬溢出了淺淺的笑,“老混蛋,你年紀大,我可沒有,人家還如花似玉年輕著。”
她抓起他的袖子在臉上胡亂一抹,將那些眼淚鼻涕統統抹在他的毛衣袖口上,“我告訴你,這是我的孩子,我就是要生下來,你要是動他,我就跟你拚命。”
果果因父親罰了她正在氣頭上,鼓著腮幫子起哄,“媽媽,我喜歡小弟弟,你早點把她生出來,我要他陪我玩兒。”
江嬴就知道他這個女兒簡直就是上天派來折磨他的,盡給他添亂添堵。
最終江嬴因為雲初的哭鬧妥協答應她生下那個孩子,可自那天起東海便住了一位家庭醫生,一天二十四小時看著雲初,早晚各號一次脈看看胎兒大人的情況。
這還算了,雲初所有吃的,都是江嬴專門情的營養師製定的營養餐,生怕她吃錯了東西又哪裏不舒服了。
可盡管如此小心謹慎意外還是發生了。
雲初懷孕三個月的時候,約了景昕出去逛街。
原本江嬴不肯答應她去,但她吵著說,“我天天在家呆著都快發黴了,醫生都說了三個月基本就算穩定了,隻要不做太危險的動作就不會有什麼意外,關鍵適當運動對胎兒和孕婦都好。”
江嬴怕自己不答應她又真生氣而影響胎氣,隻能無奈妥協。但要求她必須在晚飯前回來,臨出門還不放心一遍遍叮囑她,“你現在懷著孩子,酸的辣的刺激的都不要吃,最好讓景昕陪你出吃一些口味清淡的菜,要喝水就讓保鏢拿溫水出來喝,不能喝飲料茶水,更不能吃冷飲。”
雲初一字字聽著,心裏暖的不行,但麵上卻裝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江先生,你怎麼越來越囉嗦,煩不煩。”
江嬴原本還絞盡腦汁地想再交待她幾句,卻被她一句‘煩不煩’給生生逼退了回去。
自從雲初出去後,江嬴便心不在焉,每隔幾分鍾就看一次時間。
保姆從廚房出來看他還在家,詫異地問了一句,“先生今天不上班嗎?”
他哪有心思上班,整顆心都被那小女人帶走了。
他知道她要出去,恨不得也跟著出去,看著她守著她陪著她,再不濟自己變成一個小人鑽進她口袋裏陪著她也好。
可他知道,這兩個月她為了這個孩子在家憋的有多難受,好不容易能出去一趟,他要是再跟了去就太掃她興了。
江嬴這一天在家如坐針氈,直到傍晚六點她準時出現在門口,懸了一天的心才安然落下。
但她回來後一聲不吭鑽進了房間就睡覺,江嬴以為他逛累了,小心翼翼地替她整理好被子便坐到一旁的沙發上看書。
可是到後半夜的時候,他突然問道一股濃鬱的血腥味。
他害怕極了,掀開被子便看見鮮紅的濃稠的血液從雲初的身下滲出來,當即他整個人跟發了瘋的獅子一般,滿眼通紅,盡是煞氣。
他驚慌失措地抱著她衝進夜色,慌張地像個找不到路的孩子,連拖鞋跑掉了都不知。
老四接到保姆電話趕過來找到江嬴的時候,他還抱著雲初往不知道方向大的地方跑。
老四當時都嚇傻了,半天才回過神來。
他跟了江嬴這麼多年,何時見過他這幅失魂落魄的模樣,簡直就跟得了失心瘋一般。
太太流產了不是應該送到醫院,他抱著她跑到外麵做什麼。
他護送著江嬴和雲初到了醫院,醫生早在門口等,可進了手術室江嬴死活不肯將懷裏昏睡的女人放到床上。
江嬴也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隻要他一撒手,她就會徹底的永遠的離開自己。
醫生護士都怕惹到這位爺,但病人如果不及時救治後果肯定會不堪設想。
就在所有人都黔驢技窮的時候,雲初突然睜開了眼睛,她意識模糊地問,“江先生,你抱我這麼緊做什麼,勒得我難受。”
他驀地鬆開她,掌心包裹住她冰冷的小手放在唇邊吻了又吻,“好了,我不抱了,你別睡,起來陪我說說話好不好。”
她實在太累了,有氣無力地說,“三更半夜不睡覺,說什麼話。”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不就跟景昕出去逛了街嘛,怎麼竟累成這樣。
她好像失去了知覺一般,下體流血她都不知道。
江嬴緊緊地握著她的手,低聲乞求她,“你別睡,別睡,起來陪我說說話好不好?”
他一直守在雲初的身邊不肯離開,老四爺束手無策,隻能讓醫生給江嬴注射了麻醉劑,而後將他強行拖了出去,才得以給太太做手術。
手術曆時四個小時,孩子肯定是沒保住,好在大人平安無事。
雲初在醫院整整住了一個星期,期間各種營養針劑不停地打,卻不見她有所好轉,整個人身子骨就跟跟徹底垮下了般,整日整夜的昏迷躺在床上。
江嬴怕極了,怕她就此沉睡再也醒不過來,所以他推掉了所有的公務應酬,二十四小時守在她身邊,連洗澡上廁所都不忘把門開著也要看著她,生怕她突然醒過來看不到他。
江嬴不知道她這是得了什麼病,讓老四申子四處打探名醫,可那些個醫生看完之後都紛紛搖頭歎息,“江總,江太太身子骨本就薄弱,又趕上流產大出血,恐怕,時日不多了。”
他聽完這句話當即拿起床頭的水杯往那人身上砸過去,“滾,一群庸醫,你們都給我滾!”
有人說江太太是追隨死去孩子的亡靈了。也有人說,她是放不下那個因她而死的江奕。更有人說,她是天煞孤星,克死了父母克,克死了愛她的男人,克死了身邊所有對她好的人,現在連老天都要收回她這條命不讓她再繼續害人。
在醫院的第七天江嬴把雲初接回了東海,每天坐在床頭一遍一遍地給她講七個小矮人和白雪公主的故事。
她偶爾會醒過來,但每次醒來兩三分鍾便又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時間一晃,就到了雲初生日這天。
江嬴早早地起床,替她擦拭身子,換上幹淨的衣裙,又替她描了眉毛畫了口紅。
他把一顆琥珀色的寶石項鏈戴到她的脖子上,笑著說,“江太太,生日快樂說。”
以往這個時候她都會嬌俏地攀上他的脖子,媚眼如絲地吻他的臉頰,然後笑著說,“江先生,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