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禪的運用(2 / 3)

(二)動與靜

佛教最根本的教義是三法印:“諸行無常”、“諸法無我”、“涅槃寂靜”。學佛最終的目的,就是要到達“寂靜”的涅槃境地。

這個“涅槃寂靜”有別於一般的動靜。平常我們說這件東西是動的,那件東西是靜的,那是因為我們的意識起一種活動,對萬法起一種追逐,於是才使現象紛擾現前,才使萬事錯綜顯現。事實上,事物本身並沒有動靜的差別,我們說它是“動的”、“靜的”,那是我們起心動念所起的一種妄執,如果我們能夠除去自我的執著,此心寂靜,不再造作,則一切將顯得極其和諧。下麵的公案可以說明這個道理:

六祖惠能大師得到衣缽之後,在廣州隱居了十幾年。後來因為機緣成熟,開始行化於世間。有一天,途經法性寺,看到兩位出家人對著一麵旗子,麵紅耳赤爭論不休。六祖上前一聽,才知道兩人在爭論旗幡飄動的原因。一位說:“如果沒有風,幡怎麼會動呢?所以是風在動。”另一位則說:“沒有幡動,又怎麼知道風在動呢?所以應該是幡在動。”

兩人各執一詞,互不相讓。惠能大師聽了,就對他們說:“二位請別吵!其實不是風在動,也不是幡在動,而是兩位仁者的心在動啊!”

從這則公案可以看出禪師們對外境的觀點,完全是返求自心,而不是滯留在事物的表象上麵,現象的存在是片麵的,其所以有分別,是因為我們的起心動念。心靜則萬物莫不自得,心動則事象差別現前,因此要達到動靜一如的境界,其關鍵就在吾人的心是否已經去除差別妄逐,證得寂靜。

唐憲宗是個信佛很虔誠的君主,派人到鳳翔迎請佛骨(舍利),韓愈上表諫言阻止,憲宗大怒,把他貶至潮州為刺史。

當時潮州地處南荒,文教不盛,想要參學問道非常困難,但是這裏卻隱居著一位學養、功行非常高妙的大顛禪師,深為當地人所敬仰。

韓愈以大唐儒者自居,哪裏看得起大顛禪師。但是這裏除了禪師之外,很難找到學士文人可以論道,韓愈於是抱著無奈、挑戰的心情去拜訪禪師。韓愈到的時候,大顛禪師正在閉目靜坐,韓愈懾於禪師的威德,不自覺地,恭敬地站立在一旁等待,過了很久,禪師卻仍然一無動靜,韓愈心中漸感不耐。這時,站立在禪師身旁的弟子,開口對師父說:“先以定動,後以智拔。”

這句話表麵上像是對禪師說的,其實是在啟示韓愈:禪師此刻的靜坐是無言之教,也是在考驗你的定力,然後再用言語智慧來拔除你的貢高我慢。

這時韓愈才恍然大悟,敬佩大顛禪師的學養,認為禪師的道行確實高妙。後來他和大顛禪師成為至交道友,而留下許多千古美談。

由上述的公案,我們可以了解動與靜在禪師的心境是合一的,實踐在教化上則是圓融無礙的。禪師教化人有時不發一語,有時做獅子吼。禪師一言半語的提攜,一棒一喝的進逼,一進一退的表揚,一問一答的發明,一顰一笑的美妙,一茶一飯的啟導,甚至一揚眉一瞬目,一豎指一垂足,在一動一靜之中,無不充滿了禪機,無不煥發著禪味。在我們的常識經驗裏,“動”、“靜”是截然不同的兩種狀況,但是透過禪定所證得的動與靜,是合一的,是自如的。

(三)行與解

有人說:佛學是哲學。這是從知識的立場而說。不錯,佛學的確有非常嚴密的哲學理論,但是佛學真正的特質卻是“實踐”,從修行上去體證真理。

如果隻在純粹理論上來建立佛學的體係,那麼佛學將失去它的真精神,與哲學又有什麼差別?佛學不僅具有哲學的內容,更有宗教上的體證,佛學高妙的教理,無非是為了契入真理,方便實踐。若隻是知識上的談玄說妙,佛學認為是戲論,應該揚棄。所以佛學不可當作哲學來看待,把佛學當作哲學,永遠把握不到佛學的精妙。佛學提倡解行並重,尤其是禪,更注重實踐的功夫。

禪門中,修證是各人自己的事,修得一分,就真正體驗一分。如果隻是在理論上說食數寶,或隻是一味地人雲亦雲,是不會有效果的。唯有透過實踐,才不失去佛教的真實意義,才能把握到禪的風光。譬如牽引一匹饑渴的馬,到水源處喝水,如果這匹馬不張嘴,隻有饑渴而死。同樣地,三藏十二部經典隻是指引我們通往真理的羅盤,我們“如是知”之後,就要“如是行”,才能喝到甘露法水。所以說:“如人飲水,冷暖自知。”要了解什麼是佛法,什麼是禪,唯有親自去參證,實際去修行,別人絕對無法如實地告訴你。

那麼禪師如何去參證?如何去修行呢?唯有從生活中去參證,在大眾中去修行。古德說:搬柴運水,無非是禪。在每一個人的生活裏麵,穿衣吃飯可以參禪,走路睡覺可以參禪,甚至於上廁所都可以參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