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天雷大作,將千帆從夢魂中驚醒。
似乎是要下雨了。她忍住傷痛,起床去關窗的時候,發現月白風清,萬籟俱寂。天空不是純正的黑色,而是墨藍色,隻怕明天又是一個豔陽天。
突然,沉靜的天空閃過一道金光,照亮了半壁夜空。千帆嚇了一跳,差點跌做到地上。她依著窗欞,顫聲道:“白憑舟?白憑舟?”
這麼大的雷聲竟然沒有吵醒他,千帆也是醉了。她回手,掛在衣架上的外套搭在臂彎,她打開門,準備去那邊看看。魚鱗幻化出來的,淺碧色的衣裙,由於在碧波寒潭浸了千年,穿在身上不僅不禦寒,反而還有涼颼颼的寒意。
她猶豫著要不要叫醒白憑舟,後來想想,萬一有危險,自己一個人,不是還搭進去一個白憑舟麼?想想太不劃算。
禦風而行。天雷愈發厲害,最後竟然從山腰中爆出大火,火焰直衝到半空,幾乎截住了千帆的去路。
那火十分厲害,並沒有燒壞千帆的衣服,卻讓她如同被火海吞噬的痛楚,千帆是個好奇心十分厲害但是又十分惜命的人,所以她隻是立在雲端,隻想看看是哪位大神在此渡劫,竟然這麼大動靜。
要知道,自己從鯉魚精一躍成為青龍,所受之苦,是三道九重天天雷。那三道九重天天雷,白的讓人睜不開眼睛,自己直挺挺挨了三道天雷,幾乎直接去輪回司報道去了。
今晚的天雷更是不同尋常,金光大作,一道接著一道,都不帶喘氣的,還有半山莫名燃起的熊熊烈火,千帆隻是默默拍了拍手:今日何其有幸,目睹上神渡劫,實在是難得,難得……
“喂,看夠了下來幫忙……”漆黑的山巒中有一個小白點,他衝半空中的千帆招了招手,“快點下來……”
千帆確定他喊得是自己,方才定睛看了看“上神”是何許人,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尼瑪!竟然是天工閣醫師,業餘愛好是說書的白憑舟。她幾乎從雲頭上一頭栽下去。
“大哥,你渡劫,渡的很歡樂啊?”千帆吃力的把白憑舟浮起來,還不忘嘴賤的調侃他,“知道的是你在渡劫,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遭了天劫呢……”
天劫不是修仙飛升的必經之劫,而是若有神仙大逆不道,蒼天難容,遭受上蒼的懲罰。任憑是多高的修為,在天劫之下,隻會成為一團劫灰。
但是天劫並不常用。就算遠古上神顏淵,覬覦天帝之位而墮落成妖,也沒有遭受過天劫。
白憑舟渾身軟綿綿的搭在千帆身上,自己也很是百思不得其解。“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回事。每年三月十五,都會經曆九道九州天雷,八荒天火,說是渡劫,說實話,修煉千年,唯有九千多年前從散仙修煉到一個這個普通的神仙,我的修為是再也沒有精進一點,反而是每年三月十五的這道劫難,越發厲害。”
他臉色蒼白,大約是習慣了經曆這一劫難的緣故,除了有些虛弱,並沒有其他的毛病。
“誒?你說這是為什麼?”白憑舟皺眉,順勢手再用了勾了勾千帆的脖子,怕自己掉了。
千帆咬牙,“ 我怎麼知道,大約你太好看了吧……人家都說人醜待遇高,你看你,連蒼天都對你特別殘忍。”
白憑舟沉默半晌,方才開口,“我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
“……”
“白憑舟!!!你特麼爪子往哪兒放啊!!!”
“我受傷了,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 你去死吧!!”
原本寂靜的山巒,忽然狂風大作起來。
第二天,白憑舟頂著一雙烏青的眼睛,帶著千帆去往永豐城。
“我們去永豐城做什麼?”千帆為自己昨晚趁人之危揍了白憑舟毫無悔意,隻是覺得就兩個人趕路還不說話,氣氛未免詭異起來。
白憑舟一副“你不道歉我絕不說話”表情,氣的千帆恨不能再揍他一頓。
永豐城是人界最神秘的城市,普通人不能輕易到達,但並不是說,所有人不容易到達。永豐城中,有一沈姓人家,素有“君子世家”的稱號,據說他們家的人,各個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運籌帷幄之中,而決勝於千裏之外”,並且占卜之術極其高明,為曆代君主追逐的對象。但是,高冷的白憑舟並不解釋,他們去永豐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