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 聽 7救火英雄與白衣天使的愛情二重唱(1 / 3)

傾 聽 7救火英雄與白衣天使的愛情二重唱

◎口述 程文慶 徐聰穎

救火英雄

“你回來了。”這是大隊旁邊那個門診部的護士,見到我從大醫院回來後,跟我說的第一句話。她麵容很白皙,注視我的眼神中透著關切。記憶裏,我跟她沒有怎麼說過話。大隊和門診部雖然近在咫尺,相隔不過5米,但因為部隊紀律嚴明,我們從來隻在大門內活動、訓練或者值班。有時緊急出動,那是去救火的,車子轉出大門,心已飛到了熊熊燃燒的火災現場。記得第一次見到她,是她剛從衛校畢業來門診部的第一天,也就是1998年的夏天,一位同事興奮地說,去看看旁邊新來的護士,硬拉著我來到門診部,但走進去,兩個人傻站著,都沒什麼話說,我跟在後麵偷偷看了她一眼,就忙著退了出來,除了她的膚色很白外,並沒有留下特別的感覺和印象。

從爆炸中脫身,全身燒傷後,我在大醫院治療了4個月,2000年12月回大隊繼續休養。當我弓著背走下車門時,迎接我的眾多目光中,有一位姑娘的目光讓我久久不能忘懷。皮膚燒傷後,血管與結成疤的肉直接粘在一起,疤痕沒有彈性,不能伸縮,讓我做一個小動作都萬分艱難。有一次,我去上廁所,走樓梯時,用力過度,膝蓋處的一塊疤裂了開來,我感到血水像注滿水的塑料袋被刺了個小孔一樣,激射在褲腿上。戰友們把我抬到了門診部包紮,一看情形,她二話沒說,轉身從藥櫥中取出紗布、消毒水,然後拿藥棉在我的傷口處輕輕擦拭。我看到她明澈的眼睛中充滿了關切之意,細長的眉毛微微皺緊著,仿佛能感受到我內心的苦楚和疼痛。

寒冷的冬天很快過去了,隨之而來的是暖風蕩漾的2001年春天。但溫暖的春天對我來說不啻是一場磨難。植皮過後,天一暖全身就癢,肉裏發癢奇癢鑽心,晚上實在受不了了,我就掀開被子,讓身體凍一會。白天,全身發癢加之心情煩躁,我會獨自一人跑到門口宣泄。一天中午的休息時間,一種莫名的情緒,一股難以平息的衝動,讓我來到門口路邊的一棵大樹旁,用頭猛力撞著樹。正在消沉之際,耳邊突然響起一個姑娘的聲音,“很難受吧,病人總要過這個恢複期的,來,吃顆糖。”轉過身去,看到的是護士微含笑意的白淨臉龐,以及她伸手遞過來的幾顆水果糖。那一刻,我心頭一暖,煩躁頓消,後來,護士臉上的笑意以及她伸手出來的站立姿勢,連同著水果糖的甜味,永遠留在了我的心裏。

那時候,我還必須每周三次去醫院治療,給沒有痊愈的傷口換藥。每次去換藥,人們看到我時那怪怪的眼神,深深地刺傷了我。有一次,等待換藥時,一個從門口經過的小孩看到我裸露在外的疤痕,嚇得哇哇大哭,他的媽媽則對我使了個鄙視加責怪的眼神,把我當成了一個怪人。大隊領導理解我的心情,讓司務長去請旁邊門診部的護士為我上門換藥。聽說,司務長去請她時,她答應得很爽快,還說出診費就算了,省下來可以給我補充點營養。

就這樣,一周三次,每次她都挎著小藥箱,像一線光明來到我的麵前。換藥需要拉開紗布,把藥直接倒在創麵上,而皮肉和膿血常常與紗布“長”在一起,每一撕,扯下的紗布都帶出一塊塊模糊的血肉。從她擰緊的眉頭中,我感覺她是能體會我的鑽心劇痛的。她有點下不了手了,柔聲對我說:“痛得忍不住,就喊,就哭。你是病人,我不會笑話你的。”我沒有喊,也沒有哭,劇烈疼痛令我渾身顫抖,震得床板咯咯作響,但我不能讓她替我難過。由於燒傷麵積太大,盡管她的動作既輕又快,每次換藥仍得花上幾個小時,每次換藥後,我都嘴唇咬破,衣衫濕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