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會了幾個基本的動作和套路後,我們開始在師傅的指點下練習紮白蠟杆。白蠟杆是我們自己做的,用粗細均勻、彈性豐富的竹腦部分,前後挖空了,填入鐵屑,外麵再用車輪的內胎包住。你想想,“小小秤砣壓千斤”,要將長約一丈二尺的白蠟杆揮動起來,手上得用多少勁?太極拳有“掤、捋、擠、按”等基本動作,各有器械幫助練功,其中,練“按”的動作時,得在操場上搭起鐵架,掛上150公斤重的沙袋。功力深厚者,將全身之力集於一處,一個推按動作,能將沙袋擊飛。不過,說實話,堅持練功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長時間反複練一套動作,許多人會覺得枯燥乏味,艱辛難忍。因此,沒過多長時間,隨著一些師兄的離場以及一些師弟的進場,我就慢慢脫穎而出,儼然成了王輝老師的大弟子。後來,我們的練功地點也發生了變化,轉移到了被譽為“南國書城”的天一閣。

在庭院中的青茵綠地上,那僻靜的院牆角落,更是練功的好地方。有一段時間,精力充沛的我,除清晨在師傅指導下練習之外,晚上又會獨自練習一小時以上。

為什麼我能堅持練習太極拳呢?我想一是我的身體得到了切實的好處,達到了強身健體的目的,工作起來渾身有勁,精力充沛,精神狀態好;二是王輝師傅特別器重我,作為太極拳名師的大徒弟,我不能辜負師傅的期望。

大約是我拜師學藝後的第二年,有一天,在鍾表廠後院20平方米大小的天井裏,十幾個小夥子圍住了我。他們知道我在練習太極拳,學了一年多了,就想與我比試比試,領教一下我的功夫,語氣中充滿了挑釁意味。對我這個貌不驚人的習武人,他們的眼中有著幾分不屑。他們說,聽說你跟名師學拳,功夫學來了嗎?說著,其中一個人就直往我身上撲了過來。我隻是本能地避開,順勢借力一推,那人就往前直衝,跌倒在地,不省人事了。第一次與人交手,我也為自己手上的勁嚇了一跳,趕緊跑過去扶起那人,連掐人中,他才慢悠悠蘇醒過來。這時候,周圍的人都圓睜了眼睛,不能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此後,人們對我刮目相看。其中有幾個同廠的人問我:“你怎麼在練的?”一年以前,他們也曾與我一起準備拜師習武,如今竟有了如此大的差別,我自己都感到暗暗吃驚。這次事件,增強了我習武的信心,也讓我悟出了一個簡單的道理:功夫要靠自己練,勤耕耘一分,就多一分收獲。

令人印象深刻的還有這麼一次。那是1974年,正是“批林批孔”後期,寧波市紙製品廠發生兩派間的武鬥,影響到了生產,直接關係到200多家單位外貿產品的包裝出口。我與另一名年輕幹部受上級黨委的委派,擔任這家企業的負責人,去解決事端,組織正常生產。來到位於段塘的紙製品廠後,我們盡力營造和諧團結的氛圍,想通過組織拔河比賽來消融、淡化兩派鬥爭的緊張氣氛。然而,就在拔河比賽進行的同時,有兩個小年輕對我產生了興趣。他們聽說我的太極拳打得蠻有名的,想與我較量較量。我想說現在不是時候,下次有機會找個地方好好切磋一下。然而,沒等我把話說完,其中一名綽號叫“鴨蛋”的人就從後麵緊緊抱住了我,另一人則從正麵向我發起了進攻。王輝師傅常說,不到萬不得已,不要輕易出手。麵對兩人前後配合蠻不講理的突然來襲,我想,這個時候,就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我右手向後一個肘擊,直擊後麵那人的胸部。俗話說:拳輕、掌重、肘要命。我知道這一肘下去,他肯定吃力不住,要鬆手的。果然,那人鬆開雙手,向後踉蹌著退了幾步,雙手捂住右胸,眼中顯出驚懼之意,臉上痛苦萬狀。這時,正麵來襲的那人也到了身前,我側身避開,化去其勁鋒,然後找一個空檔,插入雙手,隻用了三分力,那麼輕輕一推,那人已經吃力不住了。幾乎是飛似地向後跌了出去,正好倒在一輛卸去了輪子的手拉車的架子之上,右背不巧又壓中了車架上的一顆螺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