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到了，兒子期末考試各項成績都是優秀，一進家門拿出成績單就是喜洋洋的：“這下放假可以好好玩一玩了。”可妻告訴他，已在少年宮報了奧數學習班。兒子一臉懊惱：“又玩不了啦。”
新的學期又開始了。早晨，看著他又背起沉甸甸的書包，一步步地向學校走去，我想起了那首歌：“小呀麼小兒郎，背起了書包上學堂……”從來唱那首歌曲的時候都是連蹦帶跳地，可他背上有這麼重的書包，能輕鬆地蹦跳嗎？
四
不經意間，忽地感到兒子大了。那天晚飯後看了一段電視新聞，兒子便用一種怪怪的眼神看著我，似乎有話要說，可又不大好說。我說你要幹什麼，他說你看到了嗎？我說看什麼啦？他向電視機點點頭。我不明白他什麼意思，叫他說。
他說出來的第一句話就讓我發笑。他說，剛才市委對你們提出什麼要求啦，你也是幹部，要注意啊。我說注意什麼啊？他倒有點發急了，那電視上不是講得很清楚嗎？噢，我明白了。電視上剛才播了一個貪官被判刑的事，又播了一位市委領導關於要求幹部廉潔自律的講話。看我知道他的意思了，他更來勁了：你也是幹部，可別收人家的禮，犯那些貪財的錯誤。
我終於笑出了聲：我一個普通的機關小幹部，誰給我送禮啊？想貪也得有條件呢，你別瞎操心，你的學習成績怎樣，明年能上什麼中學啊？話說過了，也隻當是飯後茶餘的閑話，沒往心裏去。偏巧，隔天還真遇上一事，差點給他捉住“尾巴”。
有位過去的同事，托我辦個事，其實我也沒有違反政策，隻是打過幾次電話幫他說明情況，人家定要上門來謝我，兒子放學回家正好看我送那人出院子大門。上樓進了家門就看到有一籃高檔水果，兒子沒吭氣，吃完晚飯也是一聲不吭，我跟他說話，他也是愛理不理的。
我沉下臉來問他：“什麼意思啊？”他也沉著臉用手一指那籃水果：“什麼意思啊？”我才想起昨天講的話，他是要跟我較勁了。我想，我得跟他說清楚這事，不然我要背上“黑鍋”了。
我說你看看這上麵標的多少錢，他說，140元，不少啦。我說，上次你叔叔從老家來，送你的一個收音機是多少錢。160元，怎麼，你把它送掉啦，那可是給我的見麵禮啊！我告訴兒子，人家花了力氣把水果提上來，我實在推不掉，才想起回了他這份禮。我認真地和兒子說，昨天你講的話我都記在心裏了，做人應該本分，不能貪婪，否則是要犯錯誤的。
兒子樂了：那我說的是對的。對啊！那這個水果現在也可以吃了？吃啊！不吃要爛掉了。他的動作倒是比我快，伸手拿起一個蛇果。我心裏倒有點惋惜，這一個蛇果錢可以買回八個蘋果，叫我自己是絕對舍不得花錢去買的。不過，通過這事，看到兒子有這點見識和覺悟我感到高興，這對他以後的長長人生路是個好事。
五
暑假裏，13歲的兒子一人在家，我怕他整天“泡”電視，於是讓他製訂了每天鍛煉身體的計劃，兒子每天做70個俯臥撐、80個下蹲、300下跳繩，雖說是汗流浹背的，可興致很高。看看他勻稱的體形，微凸的胸肌、臂肌，我心裏暗暗高興，這麼單調枯燥的動作，能堅持下來也算是有點毅力和恒心了。
大概是想檢驗一下鍛煉的成果，晚飯後，兒子突然提出要和我掰手腕，我忍不住地笑了起來，心裏說了一句“不自量力”。看他挺胸伸胳膊地躍躍欲試，我倒不好讓他掃興了。
“好！試試吧！”我與兒子在一張小凳子上拉開了架勢。
裁判當然是兒子他媽了。這個裁判是偏心眼的，第一場，讓兒子先占足了角度的優勢，才猛然喊出一聲：“開始！”我還來不及用力，兒子已猛地一下子把我壓了下來。第二場，我可是認真對待了，一開始就搶上了勁，呃，這小子還真有點力道呢！僵持了約有半分鍾，裁判在一旁幫兒子“加油”，同時也不忘在我側背捅兩下，以分散我的注意力，結果，在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聲中，弄了個平手。
第三場，我遠離裁判的“側襲”，和兒子又掰上了，10秒、20秒……兒子的小臉漲紅了，可咬著牙在堅持，我連連發力，終於將他壓了下去。
兒子輸了，輸得還挺不服氣，說“下次再來”。我心裏卻挺高興，倒不是因為我贏了，而是兒子敢向父親挑戰了，而且想超越父親了。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強，這不正是我所企盼的嗎？！
六
又一個暑期到了，我琢磨著給兒子安排點什麼活動，平時學校裏體育活動少，兒子個子長大了，但時常感冒的毛病卻仍然存在，我想讓兒子好好練練身體，增強體質。
夏日炎炎，最好的活動自然是遊泳，以前我也帶兒子去遊泳池練過遊泳，可是效果不行。外麵的世界熱氣騰騰，遊泳池裏一片清涼，兒子進了池子就在那兒愜意地泡著，或者跟其他小孩打打水仗，遊五分鍾後要泡十分鍾，說多了，就跟你磨嘴皮，兒子從小跟老子弄慣了的。
花了二百元錢，給兒子在遊泳俱樂部報了一個提高培訓班，開班訓練的那一天，我打電話回去，電話裏兒子的口氣是特痛苦：哎，累死了，教練嚴格得不得了，我都嗆水了，教練讓我們不停地來回遊泳，我是全身酸痛，哎哎……
聽了這話，我心裏偷著樂，要的就是這麼個效果，鍛煉沒有個狠勁逼著不行。我曾去遊泳俱樂部看了看，嗨，那教練就像是部隊裏訓練戰士一樣，講了要領，做了示範，然後布置作業，每人一個一個地跟著遊，誰偷懶批評誰，誰的動作不對，單獨叫上來糾正。我看著兒子認真地在水裏劃臂擊水，一刻也不敢歇著，既不敢和教練磨嘴皮子，也不好意思落在其他學員的後麵。
等到他不叫苦了，10天的訓練也到期了。我下決心陪他將遊泳進行到底，就托同事老秦幫我買了一張遊泳卡，可以遊三十次，兒子一看，錢花了，我陪練，沒有退路了。
誰知道第一天遊，就吃足了苦頭，我本以為大酒店的遊泳池上麵有遮陽棚的，和兒子約在中午12點去遊泳，那個遊泳池非常漂亮，水質也好，但卻是露天的，遊了兩個小時，隔天就覺得肩背上皮膚發癢，繼而有皮膚開裂的痛感，一看皮膚紅得像煮過的蝦，我忍痛對兒子說，鍛煉身體也是練意誌。
妻子看到兒子白嫩的肌膚上黑紅一片，說是會生皮膚癌的，阻止了陽光下的練泳。本想“折磨”兒子的健身計劃，改成“折磨”我了。每到中午，我就看天，盼望著浮雲遮住烈日，與兒子約定時間地點的“接頭”工作都用了“暗語”，泳後又把遊泳褲及時洗淨藏好，做出一種並未遊泳的坦然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