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陸南望留在時安房間裏麵睡覺,抱著她說了很多話,但是時安一句都沒有聽進去。
她選擇性地聽不見,就當房間裏麵沒有這個人一樣。
除非,他收回要讓她拿掉孩子的打算。
但顯然,陸南望下定了決心,就不會再改變。
翌日,時安看著窗外的黑暗慢慢被光明所取代,陸南望說等今天天亮,就帶她去把孩子拿掉。
他要親自送她去,因為怕她會不按照他的意願來。
這樣寸步不離地跟著,好像就能確定這事兒能萬無一失一樣。
時安依舊不和陸南望說話,覺得沒必要再說,他們以後不會有共同話題。
當陸南望讓她把孩子拿掉的那瞬間,她的心已經死了。
“你先出去,我要換衣服。”看著陸南望在房間裏麵,時安淡漠地說著。
因為他要是不說,他真的會看著她換衣服的!
“我等你。”男人沒有要動的意思,繼續坐在床尾。
“放心,我還不至於從二樓跳下去來個一屍兩命,這樣過不了多久你就會忘了我開始你的新生活,劃不來。”時安冷哼一聲,句句帶刺。
陸南望眉頭微皺,從床尾起來,“我在樓下等你。”
時安也沒回他,徑自換著衣服。
在確定男人出去之後,時安馬上跑到化妝台那邊,打開抽屜,裏麵放著好幾張卡,時安拿了一張用她的名字開戶的卡,這張卡上的任何資金往來的短信,也是發到時安手機上的。
她不知道拿著有什麼用,但她拿上了!
她把最壞的打算都已經做好了,大不了就拿著錢跑了,不管跑到哪裏,先離開陸南望再說。
有錢在身邊,總是沒錯的。
時安將卡揣進口袋裏麵,平複心中的情緒,等到麵色如常之後,她再從房間裏麵出去。
但是情況沒有時安想的那麼容易,送她去醫院做手術的,不僅有陸南望,周易還跟著。
被兩個人看著,時安真的走不掉的。
而且從甘棠居到醫院,完全沒給她任何逃跑的機會。
直接到了手術室門口。
當時安看到“手術室”三個大字的時候,後背一陣生涼,她停下腳步,不再往前走半步。
她緊張,害怕,雙手緊緊地抓著衣服下擺。手心出了冷汗,但是雙手攥著衣服,又被擦幹淨了,時安腦海裏麵隻有一個念頭——
不想做手術。
她不僅沒往前走,甚至還往後退了兩步,可是她剛剛後退,陸南望就已經伸出手臂橫在她的腰間。
攔著她,不讓她走。
“手術會很快,我在外麵等你。”陸南望沒看時安投過來的眼神,他知道她眼神中帶著多濃的恨意。
“陸南望,你會後悔的。”時安幾乎是一字一頓地對陸南望說出這幾個字的。
如果,他能懸崖勒馬——
“我等你。”他還是那幾個字,棱角分明的臉上沒有半分要反悔的樣子,他是堅定不移地要讓時安進手術室了。
彼時,穿著藍色手術服的醫生走了出來,一個中年婦女,畢恭畢敬地對陸南望說道:“陸公子,都準備妥當了,可以安排時小姐進去做手術。”
“嗯。”陸南望臉上表情沒有半點波瀾,“大人不能出事。”
“陸公子放心,流產手術已經是很成熟的手術,大人一般不會出現問題,大概一個小時左右……”
“夠了。”陸南望打斷醫生的話,並不想知道手術是怎麼進行的,也不想知道手術到底需要多長時間!
周圍的空氣瞬間安靜下來,他們都感覺到了陸南望低沉的氣息,不敢再說什麼。
唯獨時安,冷哼一聲,大步往手術室裏麵走去。
陸南望的表情像是凝固了一般,他看著往手術室裏麵走去的時安,他應該過去將時安拉回來,讓她不要去做那該死的手術。
應該從現在開始就不計較以前的事情,應該……
但是陸南望的雙腿像是黏在了原地一樣,動不了,他沒辦法往時安那邊走去,沒辦法將她拉回來。
隻能看著她走進去,隻能看著手術室的門緩緩關上。
當手術室的門關上的那瞬間,陸南望閉眼轉身,不再看那邊一眼。
因為再看,可能會心軟。
現在的心軟,換來十個月之後的山崩海裂?
不,陸南望能預料到他要是知道那個孩子不是他的,心裏得是有多膈應,計算是想要努力地和時安回到過去。
但也……回不去了。
隻有將這個不確定因素徹底從生活當中抽出,他們才能重新開始,不是嗎?
“周易,我沒做錯,對嗎?”陸南望問,但他其實已經不需要周易的答案。
而周易,也不敢評價上司的私人做法。
登時,手術室外麵陷入一種詭異的寂靜當中,陸南望站在手術室外麵,來回踱步,情緒穩定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