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羽這一身衣衫也是濕了,本宮這兒正好有尚宮局新製的衣衫,你隨本宮去換一身吧。”
蘇知羽看了裴東琅一眼,他溫聲道:“去吧。”蘇知羽福身謝過,便隨著淑妃去了裏屋。衣衫是擺在一個托盤裏的,此刻正放在桌上。確實是新製的衣衫。淑妃命了兩人為她更衣。蘇知羽隻覺情形略有些不妥,卻又說不出來。
換好衣衫,蘇知羽從屏風後出來。淑妃目光一頓,隨後笑著走來拉著蘇知羽的手道:“來,本宮為你梳個發髻。”
“怎能勞駕娘娘親自動手。我——”
“不必如此見外,今後本宮與你便是一家人了。”說著將蘇知羽引到銅鏡前,細細為她梳起發髻來。
裴東琅等了許久也不見兩人出來,麵上雖是氣定神閑。心中不免有些疑惑。良久,一個宮女掀開簾幕,淑妃走了出來。又回過身伸出手,另一隻手伸了出來。蘇知羽跟在淑妃身後踏進前殿。
裴東琅握著水杯的手顫了顫,終究還是穩住了。淺藍色的薄紗,白玉蘭的簪子,自上到下都像極了一個人。
淑妃很滿意裴東琅的神情,拉著蘇知羽的手走到他身前。又牽起裴東琅的手道:“好了,母後也累了。你們且退下吧。”裴東琅握著蘇知羽的手鬆了鬆,複又捏緊。
兩人出了宸桓宮,裴東琅一直沉默不語。蘇知羽也隻是默默地跟在他身後,心中卻明白了大半。方才淑妃一直緊咬著一個名字不離口,想來這就是她的目的。兩人走到禦花園中,蘇知羽隻覺手被越捏越痛,忍不住輕呼了一聲。
裴東琅這才回過神,鬆了手。蘇知羽一邊揉著手一邊抬頭道:“蓉兒是誰?”
“與你無關。”裴東琅冷聲道。
“定是與我有關。否則你何必這樣生氣。”蘇知羽仰著頭看他。裴東琅撇開目光,“我不是氣你。此事不要再提。”
“我不提,總有人會想方設法提起。”蘇知羽拔下頭上的簪子,“此一招痕跡太深,想看不出來都難。”她牽起裴東琅的手,將簪子塞進他手中,“知之莫若母,殿下心中哪根刺碰了最痛,淑妃娘娘真是一清二楚。”
裴東琅看著蘇知羽,心中很清楚她說的是對的。隻不過真話聽起來總是刺耳。他低頭看著那把簪子,胸口的傷疤微微有些刺痛。
“蓉兒”裴東琅抬頭看著蘇知羽,“是我的妻子,七年前過世了。你還想知道什麼?”
“我想知道關於殿下的一切。”蘇知羽並不躲閃他的目光,“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如果連己方都不清楚,敵人便有機可乘。一件事物的崩壞,最徹底的就是從內部。殿下,一紙契約並不夠牢靠。真正牢靠的是你我之間的信任。”
裴東琅看著蘇知羽,她亦不躲閃看著他的眼睛。這就是他選擇她的原因。冷靜而清醒,並且擁有尋常閨閣女子所沒有的洞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