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訂了這樁親事,連反抗的餘地也沒有,我就被塞入花轎拜堂入洞房。”

……

說到這些,梁易行也很感慨。

他當初會貿然離開京城,同莊陳氏還真有幾分幹係。

起初,姑姑很讚同結表親,讓梁陳梁家關係更進一步,直到她發現梁易行文不成武不就,考不上功名,終其一生恐怕也無法立於朝堂之上。天下父母都是同樣的心思,養兒子的,隻盼能娶個賢惠媳婦,生閨女的,努力攢嫁妝,隻想著能給女兒找個好歸宿,榮華富貴,一世安穩。

那時的梁易行就跟賈寶玉似的,沒表現出任何有價值的天賦,儼然混世魔王轉世。

陳母是瘋了才會將女兒嫁給這樣遊手好閑的混賬。

梁家說親,陳母婉言拒絕。

話說得挺美,姑娘還小,再說,易行也沒什麼建樹,就這麼成親實在有些沒臉。梁易行遠去南邊正是被陳母這番話刺激的。那時莊陳氏也才十三四歲,他想著,自個兒出去拚三年,掙筆家資回來風風光光娶媳婦,誰知,計劃不如變化快。梁易行離開京城的第三個月,陳舒雲還沒從悲痛中走出,莊家前來議親,陳家二老商議過後,應下此事,陳舒雲知曉的時候已然回天乏術。

她一直不知道表哥南去的原因,正是因此,在得知雙親給自個兒定了親事,她賭氣也沒拒絕。

那時總想著,表哥若在意自個兒,定會騎著白馬趕來阻攔。

婚事很順利,她什麼也沒等到。

梁易行是在兩年之後才知道表妹出嫁,他遍體鱗傷,留在南邊養了這麼多年,才想著再度回到京城。起先,他對表妹陳舒雲是怨怪的,她明知道自個兒的心意?為何不堅持?時間會幫人想明白許多事,他那時走得的確太倉促,才會留下這樣的空子讓人鑽了去。

那點怨怪慢慢淡去,隻剩揮之不散的惦念。

直到他真正見到莊陳氏。

當年如花似玉的俏表妹已經成了其貌不揚的中年婦人。

幻想破滅……梁易行險些倆大耳刮子扇自個兒臉上,NND,他真傻,真的!

“我學問不好,武藝也拿不出手,那時總想著要幹出一番事業風風光光的迎娶表妹,誰知……到頭來竟錯過了。”

“剛去南邊,入這行,我吃了許多苦,那時總想著表妹在等我,咬牙撐了兩年,第三年的時候,我同真真國的商人做了筆交易,換到許多珍稀香料,掙下家資,本想著終於能挺直腰板回到京城迎娶表妹,誰知……竟得到你已經出嫁的消息。”

“我病了些時候,回京的計劃也就擱淺了……”

梁易行眼神很悲傷,他還想說什麼,張了張嘴,終究沒說出來,隻輕輕歎了口氣,“表妹還怪我?”

“就算年少時的願望沒能達成,我永遠是你的表哥,說來,表妹出嫁至今我也沒送過禮物。”梁易行笑了笑,從衣襟內摸出一方包著的手帕,莊陳氏瞧著眼熟,仔細看了看,然後老臉蹭的就紅了……這不是她當初……

梁易行仿佛沒看到莊陳氏的窘迫,他展開手帕,將包裹在其中的祖母綠鐲子取出來。

他將鐲子遞到莊陳氏跟前,笑道:“就當是新婚禮物,那時我沒趕上,現在可算補上了。”他說這話的語調是輕快的,莊陳氏卻聽出了其中的苦澀與無奈,一對有情人就這麼錯過了。

她心裏還有些騷動,忽的,又想起自個兒的身份體麵,終究沉默了。

梁易行固執的伸出手,保持遞東西的姿勢,莊陳氏並不接。

她搖搖頭,“表哥哄我呢?這是梁家的祖傳之物,豈能輕易送人?”

“……當初母親給我的時候說,將這鐲子送給我心儀的姑娘,娶她回來做梁家的主母,從那時起,在我心中,表妹就是這鐲子唯一的主人。”

“我這歲數,也沒再娶妻的打算,這東西給你,隻當留個念想。”

“表妹莫要多想,見你過得好,我也就放心了!”

表哥表妹你儂我儂,殊不知,這些內容全被管家大人竊聽過去,這事林燕玉真不敢瞞著,雖然,她能想象莊凜得知此事會黑臉,會露出怎樣難看的表情……到這份上,事情卻是不能瞞的。

管家大人進行了全方位多角度超逼真的直播。

隻恨不得連語氣也模仿了。

起先,燕玉是當笑話聽的,慢慢的,她發現二爺表情不對。

本就不白的臉色越發黑了,他渾身上下煞氣騰騰,在基因液的作用下已經改造的體質又有反複的跡象。起先總想著,母親有分寸的,不會做出格的事,她與老爺子這麼多年的感情,怎能被少女時代一段回憶打敗。

不是莊陳氏定力不夠,實在是梁易行功夫太高。

先是感情攻勢,然後還使出賄賂手段。

說什麼這輩子不娶妻……這不是讓母親愧疚?

聽聽管家大人報告的任務進程,二階段已經完成,三階段開啟,這是什麼意思?梁易行時隔三十年再次見到陳舒雲,一個照麵,他就覺悟了,到現在,他的每個舉措都隻有一個目的……以陳舒雲為跳板,搭上莊老二這條大船,讓福朗思牙傳教士同皇帝水湛麵對麵交流,達成他們的預期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