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回 調動(1 / 2)

第48回 調動

金明哲坐著晃晃悠悠的最後一班公車回家時,李誌敏正坐在客廳裏抱著一杯熱水,額頭上滲出一層密密的汗珠,臉色慘白,已經到了6月中旬,她卻一反常態的穿起春天的長袖毛衫.

金明哲習慣性的看了她一眼,和李誌敏的目光撞在一起,四目相對,兩人欲言又止,金明哲對早上的事仍舊耿耿於懷,神色微怒的地頭換鞋,李誌敏則匆忙打開電視轉移注意力.

整個晚上兩人保持冷戰狀態,連句話都不說,即便在客廳或者走廊上遇見也像躲瘟疫一般小心翼翼的閃過,氣氛尷尬中夾雜著酸澀的憂傷,金明哲在臥室坐立不安的踱了無數個來回,李誌敏睜眼躺在床上死死的盯著天花板發呆.

到後半夜時,客廳裏的掛鍾滴滴答答的響個沒完沒了,李誌敏不勝其擾,煩躁的奔進客廳摘下那破玩意兒,妄圖把它卸開抽調裏麵的拔掉弦好安安靜靜的睡一覺。

彼時金明哲正在想天亮後去爺爺家該怎麼開口說服他答應自己搬回去住,半夜三更的客廳裏冷不丁的穿出劈裏啪啦的敲打聲,像是有人在砸東西,再仔細一聽,還夾雜著李誌敏一陣陣粗重的喘氣聲,他好奇的扒開門,從縫隙裏看出去,李誌敏正披頭散發的抱著那台幾十年的老掛鍾蹲在椅子上揮舞拳頭。

金明哲也沒多問已然心知肚明,關好門走近客廳,上前奪過掛鍾,盤腿在原地坐下,聚精會神地找開關。

掛鍾是純手工製作,暗紅色的油漆脫掉一多半,散發著淡淡的檀木香味兒,邊邊角角都被磨掉了,那個年代不流行電池,掛鍾的指針都是靠弦帶動,需要每天定時上弦,否則第二天鍾擺指定罷工。

金明哲伸直修長的腿低著頭氣若遊絲的說了句:“去找把螺絲刀過來。”

李誌敏從椅子上跳下來,徑直走向靠牆的儲物櫃,從最低層的抽屜裏拉出一個小工具箱,裏麵針頭線腦的什麼都全乎,爸爸生前經常用它修修補補家裏的桌椅板凳,猛然看見這些東西,難免睹物思人,平添了幾分傷感。

金明哲接過李誌敏遞過來的螺絲刀,自顧自的埋頭修東西,沒注意到她黯然傷神的表情。

掛鍾有板有眼的在兩人之間滴滴答答響著,李誌敏身上隱隱的梔子花香攪得金明哲心神不寧,拿螺絲刀的手隱隱發抖,腦子裏亂糟糟一片狼藉。李誌敏看他半天都找不到竅門,好奇的往前湊過去,身體微微前傾,幾縷碎發散落、輕輕粘在金明哲的胳膊上,他瞬間麵紅耳赤,口幹舌燥,手指僵硬。

“你出汗了。”

李誌敏看他在流汗,習以為常的身手摸向金明哲的額頭,就在她的手搭在金明哲額頭之際,鍾弦啪的一聲被金明哲成功摘掉,客廳頓時死寂一片,兩人微微的喘息聲在這個難眠的午夜格外誘人。金明哲呆坐在原地,順著貼在額頭的指尖看過去:李誌敏那張美好到即使一輩子都不會厭倦的臉伸手可及,桔紅色的燈光從她背後打過來,細細的光線滑過她的發絲、她的肩膀,她的胳膊,她的腰身,一直到結實細長的雙腿,最後在她粉紅色的腳趾甲上畫個圈打住。

“別!”金明哲用僅存的一絲理智推開李誌敏的手,“我自己來。”

直到被金明哲冷冰冰的推開,李誌敏才意識到剛才情不自禁的行為已然越界:“對不起。”李誌敏慌忙收回右手往後退兩步。

“事情、、、、、順利嗎?”

聽到金明哲的問題,李誌敏又是一陣緊張,舌頭像打了個死結,怎麼都捋不直,隻含含糊糊的點了點頭。

“是什麼、、、、、。”金明哲本能的想接著問下去,卻又莫名的害怕聽到答案,話說到一半時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算了。”

兩人不歡而散,各懷心事的回自己的房間。

金明哲雙臂環抱坐在床上一動沒動的熬到天亮,外頭傳來李誌敏的洗漱聲,嗞呲的煎蛋聲,汩汩喝牛奶的聲音,而後傳來關門聲,十五分鍾後,外頭一片死靜,待到確定屋內隻剩自己後,金明哲慢騰騰的收拾東西出門,昨晚他趁著殘存的半點理智把兩人混亂的關係一絲不苟的整理一遍,這段關係就像當初無法預料的開始一樣,對於在那個時間點結束、怎樣結束,他同樣毫無頭緒,現在的距離,比曖昧更深,比愛情略淺,看上去隻隔了一捅即破的三個字,可不知為何,金明哲老感覺他要捅的不是窗戶紙,而是要命的馬蜂窩。

心不在焉的洗把臉,刷牙時連用了李誌敏的牙刷都沒覺察到,之後無精打采、兩眼防空的坐在餐桌旁死盯著李誌敏做過的地方吃完早餐,又一步三回頭的下樓搭車,出租車一路走走停停扭捏著開到爺爺家門前,金明哲猶豫了幾分鍾,而後毅然打開車門走進院落。爺爺的車正停在台階下的場地上,司機看見他時驚訝著低頭彎腰示禮,爺爺的隨身秘書急忙幫他拉開客廳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