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親王府。

“喬湛去承恩伯府, 把承恩伯夫人和張大姑娘都帶走了?”祁恪聽了屬下的彙報後, 眼神漸漸變得複雜。

能做到這一步,即便喬湛手中有足夠的證據,他走這一步也著實是冒險。有心人不會關心真相,他們隻會覺得永寧侯位高權重,便行如此囂張跋扈之事, 這會成為他被別人攻訐的把柄。

可喬湛真的這麼做了。

動靜鬧得大了, 加上喬湛並無意隱瞞, 祁恪有心倒是打聽到了不少消息。在沈惜去年命懸一線時,劉氏母女想要趁機要了她的命。而張氏女不甘心沈惜成了永寧侯夫人, 記恨至今, 害得沈惜早產——

喬湛沒有放過她們母女二人。

說他仗勢欺人也好,說他囂張跋扈也罷, 他不會看到自己妻子被人意圖謀害還無動於衷。

祁恪不敢保證自己會為沈惜做到這一步。

自己要顧慮的事情太多, 否則也不會把常玥和陳瑩都弄進府裏……

“回王爺的話,千真萬確。”來回話的人忙道:“永寧侯手裏有證據, 仿佛還有兩個證人。張大姑娘似乎還有幫手,也被抓了回來。”

若是張柔有意為之, 烺哥兒倒可以撇清和這件事的幹係。安親王府也不會受到影響。

祁恪在心中稍稍鬆了口氣。

他才要吩咐屬下兩句不必插手此事,卻聽到小廝通報說烺哥兒來了。

兒子還很少會來自己的書房, 也不願意見陌生的人, 然而祁恪並不吃驚。陳瑩一心要在他麵前樹立個好母親的形象,倒是時時帶著烺哥兒去他所在的地方。他有些意興闌珊的道“是王妃帶著他來的?”

誰知小廝卻搖了搖頭,道:“是哥兒自己過來的。”

這倒讓祁恪愣了一下。

說話間烺哥兒已經到了祁恪的書房中, 祁恪到底心疼兒子,便讓房中的人都下去,自己把烺哥兒抱在膝頭坐著,聲音也和軟了不少。

“爹爹,是她把我抱住、捂住嘴、不讓我動。”烺哥兒像是把這句話在心裏想過了許久,竟能流暢的說出不短的句子。“她要害侯夫人。”

祁恪愕然的看著烺哥兒。

烺哥兒白嫩的小臉兒上滿是認真珍重之色,這樣的神情出現在天真的孩子麵孔上著實有些滑稽。

讓他吃驚的是,烺哥兒竟能完整、主動的表達出自己的想法來。

“烺哥兒,跟爹爹說說,這人是誰?”雖說祁恪心中早就有數,卻更期待兒子能親口說出來。“她又是讓誰害了永寧侯夫人?”

烺哥兒點了點頭。他語速雖慢,表達不夠通順,吐字卻清晰,大概描述了當日的情形。

祁恪越聽下去,在心疼沈惜和憎惡下毒手的張柔同時,完全對兒子刮目相看。

“烺哥兒放心,爹爹知道了。”祁恪一貫從容沉穩的聲音裏難得有了幾分激動的哽咽,自己最疼愛的兒子,終於不是人們口中的癡傻蠢笨孩童。

烺哥兒有些愣愣的看著明顯與往日不同的爹爹。

永寧侯夫人倒下的那一幕,常常出現在他的眼前。她對自己總是那樣的溫柔,什麼時候都是笑眯眯的。他看出她那麼痛,還是在努力擠出笑容來安慰他。

都是自己害了她。

“如果不是我,她不會有事。”烺哥兒的神色頓時黯淡下來,他大眼睛中滿是失落和難過。

祁恪看懂了兒子的難過。

他沒說什麼,伸手拍了拍烺哥兒的肩膀,把他抱在了懷中,無聲的安慰著。

劉氏和張柔娘——祁恪眸色暗了下來,火已經燒起來了,他不介意讓這把火燒得更旺些。

“王爺,王妃來了。”父子二人正想著同一個人,卻不防傳來通報聲。祁恪皺了皺眉,把烺哥兒放了下來。

祁恪對陳瑩素來是極寵愛的,書房等地也是任由她出入。故此陳瑩一身石榴紅色衣裙走進來時,臉上是輕鬆自在的笑容。

“妾身見過王爺。”她看到烺哥兒也在,溫柔的對烺哥兒招了招手。“烺哥兒。”

祁恪此時麵上已經換了一副溫和的神色,他拉著陳瑩在一旁的軟榻上坐下,讓烺哥兒站在自己身邊。“阿瑩今日過來,所為何事?”

“沒事兒就不能來看看你?”陳瑩嬌憨的一笑,旋即便正色道:“永寧侯府喜得貴子,於情於理咱們王府都該備上一份厚禮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