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顏想想,嫡母所說話倒是理,平日她哪裏舍得多花一分銀子自己身上。如今自己不識好歹不收下這些東西,落後她要是發起火來可不是好耍。
“那女兒知謝娘親美意。”汐顏欠身福了福,囁嚅說道。
吳氏將那些釵環衣裙依舊用那張包袱皮包好,往汐顏手中遞過去和聲道:“女兒且將這些拿去收好。”
汐顏伸手過去接了,又與吳氏說了兩句話,作辭出來往自己房中去。進到房中後,坐到床榻邊兒,將那包袱打開,一一細看那些衣裙脂粉金簪,總覺猶如夢中,恍惚有些不真實。且心中忐忑不已,隻覺會有甚不好事要發生。仔細推敲起來,又不知這奇怪感覺到底從何而來。
一下午汐顏悶坐房中,隻管望著那些華美衣裙和金簪發呆,絲毫沒有喜悅之情。至晚間,慕嗣成從前頭衙門中回來,一家人坐到偏廳中開始用飯,汐顏望著那滿桌猶如除夕辭歲酒菜愣是吃不下去。
席間,隻聽慕嗣成吩咐吳氏道:“娘子,你替汐顏斟一鍾兒酒,她今日及笄,我們全都賀她一賀。”
吳氏便親自起身替汐顏斟了一鍾兒菊花酒遞到她手中道:“女兒且把這鍾兒酒吃了,今日是你好日子,切勿推辭。”
汐顏接了那酒鍾兒手,見從縣學中回來大哥安平,安富,祖母劉氏,爹爹和嫡母都舉起了手中酒鍾兒齊賀她生辰並及笄,不由得心中一暖,仰脖兒將那鍾兒菊花酒一飲而。那酒下肚,隻覺胸口至咽喉一股火起,辣得她眼淚兒也險些流出來,伸出舌頭隻管嘶嘶喘氣,倒惹得一家人笑她不已。
慕嗣成見狀笑雖笑,卻夾了幾筷她平日喜歡吃菜她碗中道:“女兒吃些菜壓一壓,就不那麼辣了。”
吳氏和劉氏也分別為她夾菜。汐顏看著碗中菜,終是眼中包了淚花兒將那些菜吃得幹幹淨淨。心道,果真是因為自己及笄了,所以往後這家裏日子要好過起來了麼?
飯後,汐顏正打算如往常一般幫著宅中丫頭一起收拾碗筷,卻被慕嗣成叫住,吩咐她不用動手,隻旁邊圈椅中坐著便好。
掌燈時分,劉氏喝了一會兒茶便欲回房,汐顏站起身正欲去攙扶祖母,卻見嫡母吳氏站起來道:“女兒且坐著,我扶婆婆回去。”
“好。”汐顏見狀隻得重又坐回去。不一時,大哥安平,二哥安富也慕嗣成吩咐下回房讀書,偏廳中隻有爹爹和自己坐著。
見吳氏等家中人都走了,慕嗣成叫丫頭來為茶盞中續了水,揮退了跟前奴仆,方看著汐顏和藹一笑道:“女兒,爹爹今日要同你說個事兒……”
心中雖覺著有些不好,但汐顏仍展顏一笑道:“爹爹,你有何事管說來。”
慕嗣成捋了捋頜下幾縷細須,穩了穩心神道:“是這樣……”
汐顏聽爹爹將話說完後,禁不住目瞪口呆,泫然欲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爹爹和嫡母竟是要把她嫁給一位女子,去為對方衝喜。若是如此,自己這一世豈不是毀了麼?真不敢相信世上竟然有如此荒唐事,且這事還落自己身上。怪不得爹爹和嫡母今日又是為她買釵環衣裙,又為她開席慶生,卻原來是要將自己嫁出去換一頂大烏紗帽與他戴,換一家人榮華富貴。
“爹爹……”汐顏心中隻覺心中痛得氣也喘不過來,抖著聲望著慕嗣成,淚落如雨。
這一幕早就慕嗣成預料之中,原本他認為自己心夠硬,若是看著自己女兒流淚倒要勸解她兩句。可真看到汐顏傷心落淚時,他隻能握著拳垂下頭去,不忍看她,一言不發。
廳中燭火搖曳,屋外秋風瑟瑟。汐顏隻管默然流淚。她自小失了親娘,從小到大活得不易。隻想著長大後尋一個知冷知熱良人嫁了,過上安穩日子,好歹彌補些少時艱辛,誰料到如今自己這卑微祈望也落了空。
作者有話要說: 繼續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