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麼一咋呼,這屋子內外伺候丫頭婆子呼啦一下子全都湧了進來,圍床榻邊興奮不已嘰嘰喳喳說話。
“呀,張天師真是通神,這剛娶進來他批算出來八字媳婦兒,我們姑娘就醒過來了。”
“誰說不是,看來不多久姑娘病就會好了。這位媳婦兒真是姑娘貴人啊。”
“唉,這下可好了,姑娘醒了,夫人也不會心情不好成天板著臉,害得我們提心吊膽了。”
坐床榻邊原本被身後突然傳來聲音嚇到慕汐顏,此刻聽這屋裏丫頭一通話總算是明白了,原來自己身後那個說話人竟然是自己要嫁“夫君”,而且她此時竟然醒過來了,莫名汐顏心咚咚亂跳起來。不知為何,雖然身後說話人是女子,還是讓她有些羞澀,她也想回頭去看看那個人,但自己頭上頂著喜帕,亂動一下也是失禮。
不過很便有一個丫頭聲音身旁響起,汐顏記得這個聲音,就是剛才進宅子後,那自己左手邊攙扶著自己和自己說話叫彩墨丫頭。
“你們這些人可是忘了夫人吩咐話,這會兒湧進喜房中來,今日是什麼日子,你們各自該做什麼可是都忘了?還不都與我出去!姑娘這會子才醒,你們若是驚了她,仔細你們皮!”
那些湧進來丫頭婆子被彩墨一嗬斥,俱都被嚇得縮著頭告饒,紛紛往外退了出去。
“翠兒,你站著!”彩墨朝那些退出去丫頭婆子中輕喝了一聲。
一名十歲左右看起來頗為伶俐小丫頭聞言便住了腳,轉身過來怯怯看著彩墨等著吩咐。
“你這會兒便出去到外頭偏廳上尋著款待各府內眷夫人,悄悄兒對她說一聲姑娘醒了。”
翠兒屈膝福了福,嘴中應了聲:“是,彩墨姐姐。”說完話,便轉身腳步輕一徑直往外去了。
等房中人都出去了,彩墨對汐顏身邊兒站著彩宣努努嘴笑道:“去把那條案上擺放喜秤拿來。想不到娘子才進房來就用上了,真是吉利。”
彩宣笑著“噯”了一聲,轉身去拿喜秤。彩墨上前去將躺大紅鴛鴦枕上睜著眼不明所以炎無憂扶了起來,她身後給她墊上一個靠枕歡喜道:“姑娘,你病了這些日子,一直昏昏沉沉,今日除了神佛保佑,還有慕姑娘過了本命金氣兒給你,這才總算是醒過來了。”
炎無憂這一場大病下來,至今也是全身發軟,身子虛弱不說,連頭也還發著暈。她之所以突然醒來是被今日這宅子前頭震耳欲聾鞭炮聲和鑼鼓聲給震到,身子裏頭虛汗涔涔沁出來,熱症鬆了些,便醒了過來。原來她這一月多來隻是反複發熱,吃了許多藥下去,發不出汗來,自然是燒得糊塗,昏睡不醒。
此刻她醒來被彩墨扶著坐起,一打眼卻見到床榻中間坐著一位身穿大紅嫁衣,頂著大紅喜帕女子,她剛才醒時見到自己床邊兒坐著這麼個人還以為是做夢,不由自主開口問這女子是誰。
坐起來後炎無憂又四麵一看,隻見自己房中掛紅結彩,觸目皆是一片大紅喜慶之色。房中兩個丫頭她倒還認識,是素日自己跟前服侍大丫頭彩墨和彩宣。
“彩墨,這是做什麼?”炎無憂一臉不解問站自己跟前含笑看著自己彩墨。恰此時,彩宣將那喜秤拿了過來遞給彩墨。彩墨接過來便往炎無憂手中遞,笑盈盈道:“姑娘,你且拿著這個。”
炎無憂恍恍惚惚接過來,仔細看著手中這根小棍兒,黑底金線,上頭還係著紅綢。心中正思忖這是個什麼東西時,彩墨卻過來將握住她拿棍兒手臂往前一伸,將坐床榻中間慕汐顏頭上頂著喜帕挑落。
眼前光線一亮,慕汐顏隻覺自己頭上頂著喜帕倏然落下,不覺臉一下子燒起來。低垂著頭,絞動著嫁衣大袖,莫名局促和羞澀如期而至。
炎無憂愣愣看著眼前這個隨著喜帕落下,滿麵羞紅,融一片喜慶大紅中女子。從側麵看過去隻見她黑發如鴉,肌膚勝雪,溫婉柔美。
“你是誰?”炎無憂再次喃喃出聲。
汐顏將頭垂得低,她話自己如何好意思答。嫁到這裏以前,自己從未想過麵對一位女子她也會羞澀。她暗暗想,這定是因為這人是自己名義上“夫君”,還有這些陌生人和陌生地方會讓自己這麼沒出息。
一旁丫頭彩墨見炎無憂那愣傻模樣不由得“噗”一聲笑出聲,將她手中喜秤拿了依舊遞給彩宣,笑著對炎無憂道:“姑娘,她是你媳婦兒。若不是她,你還醒不來哩。”
“我媳婦兒?”炎無憂轉臉看著彩墨,一臉不可置信神色,蹙著眉,用一隻手指著自己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