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大奶奶,你瞧我們折得這兩枝梅花可好看?”彩宣和彩桃結伴一起向兩人走來,笑望著兩人問道。
炎無憂忙將心中火熱壓下,汐顏也回過神來,明白了自己剛才失態,不由得忙拿著手中那枝梅花轉身看向彩宣和彩桃道:“很好看呢……”
“不錯。”炎無憂也讚了一句,隨即便去牽了汐顏手道:“我們回去罷。”
汐顏有些小小羞意,任由她牽著自己手,手中拿著梅花往梅林外走。彩宣和彩桃手中各拿著一枝梅跟兩人身後往外頭行去。走到梅林外頭時,炎無憂便讓捧著梅瓶三個小丫頭來將三枝梅花插了瓶,一行人往前頭院子去。
進到自己院子正房正廳中,卻見普渡庵靜真帶著兩個小姑子正坐著陪羅氏說話。炎無憂和慕汐顏見了禮,各自回房去換了衣裳再到廳中陪坐說些閑話。
靜真從羅氏口中也知道了炎無憂過了年二月要去京城裏應試,先是雙手合十宣了佛號,方說:“府上從夫人到各房姨娘都是敬佛,姑娘和大奶奶不必說,這月十七日阿彌陀佛聖誕至為要緊,這佛事做了,保管姑娘得阿彌陀佛保佑,來年去京裏定當金榜題名,就是考上個狀元也是有……”
羅氏一旁聽了此話笑得合不攏嘴,便說:“十七日佛事我定當帶府中內眷來你那裏燒香禮佛。昨兒夜裏聽老爺說,萬歲爺今年也叫天下寺廟十七日為太子祈福,祛病消災呢。”
炎無憂聽了便問羅氏:“娘,你這話是從何處聽來?”
“自然是朝廷下來旨意,娘豈能胡說。”羅氏接話道。
屋內燒著地龍,偶然有火星“啪”得一聲嘣炸開來,卻被蓋上頭銅絲網給罩住。正廳中暖意融融。炎無憂盯著那銅絲網罩陷入了沉思。
燕京城。紫辰殿。
宣文帝羽承極半坐龍床上,倚靠著明*盤龍大迎枕,看著紫辰殿角地龍劈啪嘣炸開火星,聽太醫院醫正柳暢稟告著太子病情,間或咳嗽上一兩聲。
一刻鍾後,說完太子病情柳暢畢恭畢敬得將一個小冊子雙手捧手中躬身道:“陛下,這是太子脈案和太醫院開具藥方。”
皇帝又咳嗽一聲,對身旁伺立一位太監揮了揮手,“鄭六,去……”
“是,萬歲爺。”那叫鄭六太監欠了欠身,步走到柳暢跟前接過了那小冊子,再轉身步走到皇帝龍床跟前,彎下腰去恭敬地將那小冊子奉上。
皇帝拿起那小冊子從頭到尾細細地看過一番,後指了指那後頭開具藥方說:“柳暢,朕覺得這一味紅花應換做鹿茸……”
柳暢聽了默不作聲,太子久病,纏綿病榻不起,適才對皇帝稟告病情時,說得是若是太子立春這病勢有氣色,便能再捱上一年。但若是用了皇帝所說那鹿茸,虛透了身子哪裏經得住如此大補。這一補下去……
豆大冷汗一顆顆得凝聚柳暢額頭,紫辰殿內如春暖意對他來說,卻是陣陣刺骨寒意。想起剛進大殿內拜見皇帝時,見他平日一慣青白臉如今卻詭異現出紫紅色,咳嗽伴著氣喘,聽起來並不算嚴重,但那咳嗽聲卻是帶著嗡嗡回響。今年立秋後,皇帝和太子相繼病倒,皇帝犯得這舊疾每隔兩三年總要犯上一次,今年似乎特別厲害。太醫們都惶恐不已,兩人病都隻能是人事聽天命,可對上都隻能說不妨事,開了春兒病鬆了就能好了,到底是怎麼眾人心頭雪亮。
見柳暢埋頭不吭聲,皇帝重重得咳嗽了一聲,然後冷冷喊了聲:“柳暢……”
“臣。”柳暢戰戰兢兢得應道,隨即用衣袖擦了擦額頭汗。
皇帝將那小冊子遞給身旁伺立太監鄭六,轉臉看著柳暢沉聲道:“你聽清楚朕話了麼?”
“聽,聽清楚了。臣遵旨。”柳暢低聲道。
大殿內沉寂了良久,皇帝終疲憊道:“去罷。”
鄭六應了聲,“是,萬歲爺。”隨即拿了那小冊子走到柳暢跟前遞給他,尖著嗓子道:“柳大人,請罷。”
柳暢向上深深躬身下去一拜,“陛下,臣告退。”
皇帝並未出聲,柳暢也不敢再說話,不敢抬起頭來看,隻能卻步隨著鄭六退出紫辰殿。一出殿來,迎麵北風卷著鵝毛大雪撲麵而來,凍得柳暢從內到外都成了一根冰棱兒,止不住得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