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後,大年縣的疫病仍在流行。
這自然便引起了縣府的關注。
縣令很快便將此事上報。
不過,得到的消息,卻嚇得他險些帶上家人一起跑到西夏……
不僅僅是大年縣,京兆府,乃至永興軍路在內的各個府縣都發生了此類疫病。
患病者,初起時隻有米粒大小的痘包,四五日間背部便會潰爛。
緊接著,患病者將會痛苦數日。
再之後,此病便會快速蔓延至全身,最終,患病者大多都會不治而亡。
縣令得到的消息裏,除了永興軍路之外,就連西川路、京西南路等地,也都發生了此等疫病。
此病傳染極快,動輒死傷數十乃至上百人。
官府,自然是無力去管的。
另外。
很奇怪的是,西夏倒是沒有發生這類疫病。
這也是為什麼縣令想跑到西夏的原因。
隻是,大年縣內畢竟有林棟在。
當縣令得知這位林神醫輕而易舉便可將此病治好後,一顆心也就安在了肚子裏。
不過,他卻沒有接觸林棟的打算……
按照他所搜集的消息來看,這位林神醫,恐怕不是什麼簡單人物。
這是縣令的一種直覺。
他並不知道這種直覺來自何處,但是下意識地,他選擇了相信自身的直覺。
但,事終有例外。
這一日,晌午剛過,縣令忽覺背後有些發癢,隨即他便想到了橫行小半個大宋的疫病。
驚悚之下,他也不管林棟是否來曆不凡了,連忙便令人抬著轎來到了醫館之外。
“快,快過去啊!”
楊縣令乃是進士出身,出身高貴,不似凡俗,因而他自然不會想著要去排隊。
“這……”
師爺看著這一切,由於片刻,最終還是沒開口。
不過,楊縣令是個聰明人,眼下身上的事更是生死攸關,自然關注到了許多往常不會關注的東西。
“停下。”
他先是令轎夫停了下來,隨即臉色難看地看向了師爺道:“有事便說,莫要吞吞吐吐的。”
“既是縣尊有命,在下便說了……”
師爺給了楊縣令一個討好的笑容,湊過去壓低嗓門道:“我聽說,林神醫的醫館前,有一個不成文的約定,不論是誰來,都要老老實實地排隊……
當然,您是縣尊,自不是這些泥腿子可比。”
話說到後來,他生怕楊縣令會生氣,連忙又加了一句,但同時又補充道:“不過,您終歸是讓人看病,也算有求於人……”
“怎麼不早說?”
楊縣令瞪了一眼師爺,想到破壞了規矩,自己這病怕是就沒人看了,瞬間驚怒交加,不過他養氣功夫還行,僅片刻便壓下了大部分怒火,隻剩心頭片點餘怒的他,語氣陰沉道:“回去再找你算賬!”
我這是招誰惹誰了。
明明是你沒問,還想去插隊,怎麼就跟我有關係了?
師爺內心苦澀至極,不過他也知道,自己連官麵上的身份都沒有,更不能算是正經官吏,心中雖然鬱悶,但還是賠上了笑臉。
等啊等,等啊等……
從晌午時分,一直到了下午將臨時,楊縣令都餓了的時候,他才終於看到了那位忙碌的林神醫。
“果然不是凡俗之輩!”
第一次看到林棟的楊縣令,心中猛地便是一緊。
在他看來,林棟表情淡然,每次處理病患,都帶有某種特殊的韻律。
隻一下,便能讓這等可怕的疫病消失。
這等麵對瘟疫都風輕雲淡,麵色不變之輩,楊縣令這輩子都沒見過幾個。
他接觸過的名醫,平日裏吹的震天響,但是一旦遇到某種瘟疫,當即便會嚇得背包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