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龍城的遠郊,一個無名的小山村,十八年前這裏還是沒有一戶人家的窮苦旮旯,也正是在十八年前,陸陸續續遷來不少人家。
皆是孤兒寡母。
也正是這個沒有一個青壯的八百孤寡,自己伐木壘牆,硬生生在山溝裏麵開辟出了村落,甚至是上山下河,開墾農田,辛苦了一年半載,整治出了小山村。
當然,村中沒有青壯,也導致了鄰村人對其時常的欺負。初來乍到,經常就有隔壁村的老少青皮,什麼也不做,就在村口蹲著,看著進進出出、忙忙碌碌的俏寡婦,膽子大的,還跑上去調笑勾搭兩句。
更有甚者,便是夜晚跑到俏寡婦的院子外,又是唱市井小曲,又是各種鬧騰,走的時候,還不忘順手牽羊,把俏寡婦曬在外麵的衣衫給偷摸走。
也是沒法子,家中沒有頂梁柱,男孩子也還小,獨孤伶仃的,也隻能息事寧人,大不了不把衣衫曬在外麵了,寧可在屋內晾曬,多掛曬兩天也行嘞!
小老百姓嘛,也都是靠天老爺賞飯吃,一年最關心的事兒,還不是地裏的收成。老天爺眼睛可毒辣著喲,誰勤快誰懶惰,那地裏的產物,也自然看得見。
可是呢,小山村裏的孤寡確實不懶惰呀,隻奈何,隔壁村的蠻橫霸道,把兩村之間那條小河給霸占了,愣是不讓河水流到這邊村子的田地裏。
也是愁,小山村的孤寡,隻能晚上跑到河邊,偷偷引水過來灌溉莊稼,能救活多少是多少。
就這樣,八百孤寡算是在此地紮下了根,日子雖然苦些累些,但好歹活了下來。
隨著日子慢慢流過,村裏的男孩子們也慢慢長大,成了壯小夥,隔壁村的人要是再敢那般欺負人,賊他娘的不抄家夥幹架!
一來二去,隔壁村的老少爺們也被這群初生牛犢給打怕了,幹起架來愣是不要命。
而此時,小山村的村口大槐樹下,一老三少,四個男人站著,看著進進出出的村民。
“十八年前,劍莊三千弟子門人,在那一戰之後,戰死大半。”杵著拐杖的陳天均手掌摸著村口的老槐樹,徐徐說道:“有些弟子是出身家族門閥,戰死了以後,他的妻兒還有族人照應。可是呢,有些貧苦弟子,要麼是孤家寡人一個,要麼是好不容易有了家室,戰死之後,反倒沒人照料了。”
眸光黯然的劍莊大莊主指了指村子,“足足有八百孤兒寡母失去了丈夫父親,無依無靠。我也就拿出劍莊的錢財,給他們盤下了這塊地,也算是替那些戰死的孩子們,一個小小的交代吧。”
聽聞陳天均講起此事,陳乾元三人無不動然,當年一戰之後,天南劍莊幾近被毀,不管是重修劍莊,還是撫恤戰死傷殘的門人弟子,都需要一筆銀錢。
更何況,陳天均還拿出銀錢,照料這八百孤寡,還是整整十八年,可見其中不小的艱難。
“當年,是我們天南劍莊對不起那些孩子,他們死後,劍莊就算再窮困再落魄,也要照料他們的妻子孩子。現在看來,這些孩子還不錯,一個個都長大成人了,隻可惜,確實沒人願意再學劍,再遊曆江湖咯。”陳天均揮了揮手,帶著三個年輕人慢慢走進了村子中。
不大的村子,房舍低低,小道上,黃發垂髫,歡鬧嬉笑,在兩旁的農田裏,不少青年男子正在整治土地,準備為不久後的春耕做安排。
體內猶有傷勢的陳天均走得很慢,似乎很享受這小山村的寧靜和諧,那些歲數不小的村民,見到陳天均到來,各是放下手頭的活兒,紛紛招呼,陳天均都笑著一一回應。
“嘯天,你知道嗎,在我們出來之後不久,你父親李洪就離開劍莊了。”陳天均平淡說道。
走在小道上,頗是無趣的李嘯天驀然一愣,下意識問道:“他咋一個人就回去了呀?”
“嗬嗬。”陳天均笑笑,偏頭問道:“你想不想知道你爹昨晚跟我說這件事前,叫我告訴你一句什麼話嗎?”
李嘯天翻翻白眼,“您不說,我也知道老爹不會給我留什麼好話。”
陳天均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在一旁的不戒倒是來了勁,笑問道:“陳大伯,到底留了啥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