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回(1 / 2)

【第一百零二回】虛委蛇柳氏存私意·故示威夏喜見實情

且說迎春前日嫁了,邢夫人畢竟撫養了一場,少不得自己傷感一回;又聞得賈璉說那孫紹祖行止,心下卻暗自慶幸不已,暗道上天保佑,不知念了多少聲的阿彌陀佛。家中一幹人瞧在眼裏,少不得也稱頌邢夫人之仁德;先時有那一起子人,見邢夫人是小家小戶出身,未免有些輕視之意,如今卻見他如此行事,倒也伏他為人。賈璉同鳳姐兒兩個自不必說,如今正是惟邢夫人之馬首是瞻;賈赦又是個不管事的,是以邢夫人見此大好時機,乃暗自收斂起權柄來,暫且不表。

那廂薛蜨聞得孫家之事,卻直笑得打跌,隻苦於無人一同說笑此事,頗覺無趣。那一日好容易瑧玉從宮中出來,便約他一道吃飯,意欲將此事談說一回,以發笑耳。是以二人方到了一處,薛蜨便笑問瑧玉道:“你聞得了那獅狼相鬥之事麼?”瑧玉乍聞此語,倒為不解;卻見他笑得古怪,又在心裏轉了一回,便道:“你說的可是那孫紹祖麼?”

薛蜨鼓掌笑道:“正是!這卻不曾是我設計了他去的。果然因果循環,報應不爽;這二人在書中何等胡作非為?如今到了一處,可不有趣麼!”於是便將自己聽來的話一一同他講了,又笑道:“賈家大太太聞得這話,倒喜得了不得,連聲稱是菩薩保佑,一連燒了好幾日的香呢。”瑧玉聞言失笑,隨即卻正色道:“也不是菩薩保佑,倒是大太太自己行事有道。若不是他,如何破了孫家這門親事?隻是那趙佳言我也見過,雖談吐文雅,卻有一股說不出的陰鷙之感,亦不知二姑娘嫁他是福是禍耳。”

薛蜨聽得瑧玉這話,也斂了笑道:“你這話卻同我想的一般。他本是庶子,卻認在嫡母膝下;況那柳夫人自有女兒,自然同這裏大太太不是一般心思。”因又尋思了一回,道:“趙鵬宇倒是明著同三皇子一黨的。賈家同他們聯姻,想是一定要站到三皇子這條船上去了。”

瑧玉笑道:“你這話有理,隻是這卻未必是大太太之想法。他一個內宅婦人,又是小家出身,縱有過人見地,手也伸不到這上去的;不過是見趙佳言之身份同二姑娘相稱,是以一意牽了這們親事。柳夫人卻又不同;他既是理國公之女,少不得也要聽些家裏的意思,胃口也略比大太太大些兒。”

薛蜨點頭笑道:“也是這話。隻是那趙佳言倒是有些古怪的;我聞得他之談吐,倒也不凡,如今卻不過是秀才之身,可不奇哉怪也?想必其身上有些文章。”瑧玉笑道:“此人在書中原不曾見得,是以也不知其來路;況他同咱們原也無甚交情,不過見過一兩次耳;若有甚異動,再行查考不遲。”薛蜨聞言,方將此事丟開,又同瑧玉說些其他事情不提。

卻說迎春嫁至趙家不幾日,便是衛家迎娶佳音之時,迎春既為佳音親嫂,少不得親自操持。雖是迎春初為新婦,難免羞怯,卻也算得諸般周全;況各色物事皆是一早便備下的,因此也不覺忙亂。佳音因著如今要往別人家去,也便不好再往外來;柳氏現又身染疾病,難以出來支應,是以一應竟皆由迎春處置。

那日邢夫人往這邊來望柳氏,二人見過,邢夫人見迎春不在,便道:“我們姑奶奶怎麼不在這裏?一個婆婆病著,倒不來伺候的,隻顧自己躲懶。”柳氏聞言忙笑道:“可別屈了媳婦。如今佳音正要出閣,各處都要他過眼的;整日忙得腳打後腦勺。我這裏盡有伺候的,何必將他拘在這裏?”一麵忙教丫鬟道:“去請了大奶奶來,道是親家太太來了,教他過來見的。”

那丫鬟領命去了。柳氏一麵又向邢夫人笑道:“到底是大家子出來的孩子,這為人處事,教誰看了不喜歡的!我如今病著,卻依舊操心我們音兒的事;媳婦也知我這心,凡事卻都要來問我一回。我說他也過小心了些兒,他卻道:‘太太這番心思,自然是同我母親當日一般的。如今太太身上有些不爽,不得親去看,少不得我常常來回,也好教太太瞧著放心。’”邢夫人聞言笑道:“這也值得誇麼!不怕你笑,當日他嫁的時候,我也甚是舍不得;想來你今日正同我當日一般的,他若不如此,可不教人說不曉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