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哪裏錯了?”
顧箏顧著腳下的路,低垂著眼,語氣並沒有大的波動:“我從前調皮搗蛋,誰見到我都頭疼!”
“嘶——我怎麼覺得,你有些不引以為恥,還有些反以為榮?”高義另一隻手摸摸下巴,一本正經的質疑。
“胡說!”顧箏忽然抬頭瞪了他一眼,眼中全無陰霾,真的像是一個十多歲的少女一般,嬌嗔慍怒。
高義笑了:“我胡說?那你反駁啊。”
顧箏真的反駁了:“女孩子家家的,整日死氣沉沉,收到條規束縛,就算是再溫柔賢惠知書達理,與一尊木偶又有什麼區別!?我從小就不喜歡那些,加上家裏……”她的話語終於一頓,語氣也有些沉重。
高義的笑容滯了一滯。心中還是會難受吧。又爽朗一笑:“我就知道你小時候是被寵壞的。我猜你臭名昭彰,是混世小魔王!”
顧箏被他這半認真半戲腔的語氣徹底逗笑了:“你就瞎掰吧!”
高義見她笑了,才終於舒緩下來。兩人牽著手走了一會兒,顧箏不動聲色的把手抽了回去,兩手握在一起,似乎是避免再被他牽住。高義也不在意,兩人朝著山下走。
過了好一會兒,顧箏忽然淡淡開口:“不過……你說的也對。小時候,母親是一位很有名望的先生,學生提起她的名字,無一不與有榮焉,母親這一生,大概隻因為我抹了不少黑吧……”
高義有些詫異。
模樣。這個樣子的她,真的讓高義很難把她和那些混世小魔王混在一起。即便是剛才哪些說法,也不過是為了逗笑她胡謅的。
顧箏見他露出吃驚之態,破天荒的和她講起了小時候的事情。
火燒桃園,搗毀廚房,翻牆逗鳥,聚眾賭博……
一樁樁,一件件,都描述著一個高義從不曾觸碰,從不曾認識的顧箏。不……那時候的她,並不是顧箏。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高義心中竟對那樣的她向往起來,恨不得立刻看一看她搗亂撒潑的樣子,想看……她是顧惜涵時候的樣子。
顧箏說了很多,說到最後的時候,自己都笑了起來:“真是奇怪,現在想起這些,連自己都有些懷疑這到底是不是自己做的事情,僅僅隻是想一想,就覺得匪夷所思……”
高義點頭:“換做是我我也想不到的。”
顧箏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大概是因為……人總要長大,不能一直像那個時候一樣,不知天高地厚,不知人間疾苦。”
高義雙手環胸,跟著她一步一步的走:“說的像是你現在就知道天高地厚,知道人間疾苦似的。”
“自然是知道的。”顧箏非常自信。
可是高義卻笑不出來了。
他多想讓她一直都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民間疾苦……
***
兩人到了城中的時候,難得的城門口竟然沒有柳邵的人。詢問了一番才知道,今日真的陳軍的人前來挑釁,對方原本就十分的強大,柳將軍對待這些是從來不敢疏忽的,所以親自前去應對了。有柳將軍鎮守在關口,城中暫時是安全的。
顧箏依舊蒙著麵,在一邊沒有說話,等到高義問完了,兩人直接去了綢緞莊。
因為之前顧箏來買過料子,所以老板與她已經熟悉,一問得知這一次依舊是來買料子的,還是買做好衣裳的上乘料子,越發的熱情起來。
“老板。”一個柔柔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顧箏一愣,下意識的躲在了高義的身後。
高義自然也是辨識出了這個聲音,往後一看,就見柴思音走了進來。她麵色顯露疲態,全然不複第一次見到的時候,那股子九天玄女般的模樣。她大概是真的疲憊了,連身邊站著什麼人都不願意多看一眼。
“喲,是這位姑娘,您稍後,您的東西已經準備好了!”掌櫃的給顧箏他們打了個招呼,轉身進去捧了一套粉嫩的衣裳出來:“姑娘您看,這件衣裳可是您要的?”
柴思音看了那衣裳一眼。衣裙的料子都是上乘,手工也十分的不錯,最重要的是,在裙角處還繡了幾片桃花瓣,仿佛走路時步履與花瓣糾纏一般生動。